儘管宮如鈺計中藏計,也被張文景謹慎冷靜的試探逐一抵消。長林野戰,即便宮如玉初勝擊退張文景部隊,卻沒有對其造成多大傷亡,反之神羽軍未占半分城,先折損了士卒。還被接連不斷的小股弓弩騎騷擾的隻能退到七十裡外才能紮營,百般疲憊挫了士氣,不說攻城,主動權也沒能牢牢握在手中。
後陳行戩領林字營兩千人馬來援,初到戰場恰逢神羽軍飛燕營運糧被襲,陳行戩統林字營五百步卒、五百長槍手擂鼓助陣。敵軍見有外援不再久戰開始撤退。
卻不知回去的路上已有昭軍設伏,陳行戩領隊緩緩趕在後方,前方剛進從林就遭到林字營的弓弩手射殺,遼城這一支燒糧的部隊全是輕甲,一身皮甲皮盔哪抵禦得了鐵矢,領頭死在亂箭中,部隊指揮混亂,恰逢身後陳行戩領兵包圍,首戰俘虜近兩百人,斬殺三百餘眾。走另外道路的襲擊部隊雖然保住了人員數量卻被神羽軍附近駐紮的後營軍隊的巡邏部隊發現被包圍,最終因巨大的數量差異七百來人悉數繳械投降。
飛燕營統領高思燕謝過陳行戩相助,一同押糧回營,路上也難免攀談。
而率一萬大軍出城攻營的張文景見到升起的一道狼煙知道部隊難以救回隻得鳴金收兵退回遼城。
兩軍攻守交戰半個時辰有餘,宮如玉看出對方雖然出兵不少,可攻砦力度不似一決雌雄,倒像是吸引注意便阻止姬芍柔發信號引左、右、後四營寨駐紮的神羽軍調兵過來,隻下令繼續固守。纏鬥兩個多時辰,觀後方濃濃狼煙也更加明確自己的猜想。
“這張文景確實不簡單,正軍為餌輔佐奇軍,交兵數場纏鬥一月餘,勇略謹慎……”宮如鈺感歎道。
宮如鈺領兵回去後,見陳行戩協同飛燕營押糧而至,問其原由,乃記一功。
幾日不見張文景派兵騷擾,命陳行戩、公孫然、高思燕領本部兵馬向前進軍三十裡備戰。
得回報未遇敵情,下令四營前移二十裡。
駐紮完畢,又過五日,來回探查又不見敵情,複令如前,先探在移二十裡。
“夫君行兵謹慎固好,隻是這前腳剛剛安營沒幾日又移,一次隻二十裡,知還有下次,將士們也有了不少怨言。”
“非也,張文景有勇有謀,絕不是幾次兵敗就退守不出之人,眼下我軍步入敵域,地利於他,這七十裡密林叢生若有伏兵損兵折將不說,如今是新年,將士征戰不得歸家難免心有遺憾,一旦兵敗後撤,軍心大挫!他日進軍機會渺茫。”
“嗯,確實有理。安撫軍心交由我來吧。”
“夫人言過了,此事我夫婦二人一同分擔。”
原本神羽軍精銳一萬眾,除去姬勺柔另有九員女統領。如今擴編整合至兩萬精銳,姬勺柔領本部神羽營四千人。原九大統領戰死三人,其部隊劃入另六員女將麾下,各率兩千人,公孫然領青鸞營、楊雯領白鴉營、李茹領白雀營、彭莉領白鶴營、任素素領夜鶯營、高思燕領飛燕營。另有宮如鈺招撫的粟平郡、岷郡、越中郡三郡中一班精銳各兩千人,鬱千領飛鷹營、胡文登領飛鷲營、齊梁領飛鵬營。
鷹、鷲、鵬常作左營駐紮,白鴉、白鶴、白雀作紮右營。青鸞、飛燕入中營,前者常做先鋒隊,後者為來回押糧隊。夜鶯為後營,保護中營後方安全,做後方支援。此是神羽軍兩萬精銳,另有火頭兵、預備兵兩萬人。
自第二次小孤山山腳駐紮後複過五日,宮如鈺繼續命三將領兵先行。
“常言逢林莫入,方圓三十裡餘隻孤夾山一座山,再往前便是深林此行隻怕危險。”陳行戩道。
“話雖如此,可停在此處不動何日能破城?”公孫然道。
高思燕曰:“破遼城乃首務,安陽十六城,均這般行軍何年能破?”
“我三營分前中後三隊相隔三四裡,每十裡一停修整如何?”陳行戩出策道。
二女將點頭讚同。
行了不到十裡遇三百騎在前百米。
做前軍的陳行戩聽部下言前方有百餘人阻路,便駕馬提槍穿過前部一千步卒向前去探。
“你是何人?”陳行戩問。
“吾乃張文景。”
陳行戩見對方拔劍驅馬上前數十步,也不懼他,同上單騎上前。
兩將相隔不到十米,陳行戩喊,“可是受降?”
“取你首級。”
張文景率先揮馬揚刀衝來,陳行戩聽得咬牙,使槍去戰,戰不過十合,張文景撤走。陳行戩覺著有詐隻緩緩進軍。
兩裡不到,剛穿過一片林地,又遇張文景阻路,陳行戩喝道,“不必誘我,此等計量不過如此。”
“嗬嗬,如此鼠輩遠不如你軍中那些女將驍勇,還是不要丟臉了。”說著,張文景與其部下放聲嘲笑,陳行戩聽得漲紅著臉,卻也提醒自己莫要冒進。
張文景又走。陳行戩雖然心裡不舒服卻也沒追,等神羽軍的將領領兵過來休息一刻繼續緩步進軍。
沒想剛走裡張文景依舊領三百弓騎等著他來。
“混賬東西!自尋死路!”相隔不到一裡,陳行戩命短刀手持盾在前弓箭手在後朝他們射箭。
卻不想張文景先聲奪勢命弓騎率先射箭,傷了十幾員短刀手。
弓騎箭雨不止,又在林地這近兩千的林字營士卒根本散不開,成了活靶子。
幾次三番騷擾,林字營將士已經心生厭氣,張文景百人都是騎馬不嫌累,而陳行戩一千餘人確是步兵。如今敵軍在前不過幾十米距離,眾將士也紛紛勸陳行戩進軍。
“進軍!”陳行戩喊到。
張文景見林字營士卒越來越近,指揮弓騎往後撤走。
他想著後有援軍即便敵有伏兵也能互相接應。況且前部千人進攻,他親自領後部士卒沿途搜查左右林木後麵是否有伏兵也足以保障後路安全。
本該在這裡等待中、後二軍彙合一同進軍,隻因此刻林字營將士心中怒火中燒,一個個忿忿向前。
前走三裡餘穿出叢林,放眼看去是一處方圓四裡的平原,平原一片綠林又是枝葉遮天一望無際,左右四裡外各有一條淺水灘後有一個人那般高的小土坡。陳行戩不見張文景的蹤影,又走出了原本約定休息路線三裡左右。示意部隊原地休息,隨時準備應戰。
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鼓聲哨音。隻見林中殺出一隊,陳行戩見對方差不多千人,一想之前受的氣,此刻又是小股部隊,命部下交戰。
林字營將士個個氣憤戰意大起,一番交戰赫然呈現上風,隨後中軍的公孫然領兵過來也加入戰鬥,而在林中敵對步卒卻越來越多支援過來,因樹林遮擋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兵力,公孫然見之覺得不妙本想下令撤退,卻見陳行戩部將士戰意不休,絲毫沒有退意,而後又有高思燕的部隊聽到戰鼓聲快步趕來參戰,此刻三人隻顧血戰都沒有注意到左右土坡上已經各有千百騎觀戰,在左側的張文景見三隊人馬都到了立刻下令吹號角,兩邊弓騎兵疾馳而出。
馬快而步卒慢,陳行戩等人察覺兩邊騎兵靠近為時已晚,被弓騎乾擾、射殺的將士頃刻之間多達百人,陳行戩這才發現已經中了圈套。
後路被弓騎圍堵連續迂回,往後突圍造成的傷亡巨大,可不退則全軍覆沒,大部隊遠在數十裡之外即便能趕來在這林口也不過是弓騎的活靶子。
三將下令往後突圍,三人有馬,雖然身中箭傷卻能躲開追兵,在眾步卒的掩護下快馬撤離,可步卒在撤走時被射殺或被騎兵持刀槍砍刺而死。
將近六千人一戰大敗,逃回來的不過百十人。士卒通報宮如鈺和姬勺柔後,二人立刻前營。
見主將過來,三將立刻翻身下馬,跪倒在地。
宮如鈺見三將重傷大敗而回,忙問,“兵者,逢林必慎,你等都是身經百戰的將才如何慘敗至此?”
“是末將不慎中了張文景的挑撥,沒有及時撤軍……”
陳行戩心中不平,如果當時不是一腔熱血,而是冷靜洞察如何不知此地靠近遼城林後有多少萬士卒摩拳擦掌,如何不知左右土坡埋藏多少伏騎蓄勢待發……不知進退,該撤不撤反中對方一網打儘的圈套,使得三部將士這般枉死。
“混賬!上千將士的性命是你一句不慎就能推脫的!”宮如鈺指著跪在地上的陳行戩怒喝道。
“末將知道死罪難逃,如此大敗軍心潰滅,本無顏苟活,卻不甘死在張文景手上……妄將軍予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可笑至極,你如何戴罪立功!這數千將士枉死之罪如何勾銷!”宮如鈺罵道。
陳行戩羞愧難當,欲拔劍自刎,卻被高思燕一把抓住,甩開劍刃。
“此戰我三人各率一部,六千人身死非陳統領一人之過……我二人亦是死罪難逃……”公孫然不敢探頭,咬牙愧道。
“咳咳……陳統領昔日護糧有功,這幾日也足見其能力在遠我之上,我死不足惜……”高思燕為陳行戩出言開脫,隻是她的箭傷太重她已經難以支撐了,昏昏沉沉的開口說話已經非常疲憊了。
“快來人,帶他們去治傷!”姬勺柔見不妙立刻命人過來摻扶三將入營。
有一詞“為時已晚”高思燕之性命亦是如此。不過是第一次遠征,從粟平郡開始,一路上姬勺柔眼看著多少位姐妹的屍體擺在眼前,一時間潰不成聲。
宮如鈺也顧不得其他事,抱著她不斷安撫。
“昔日討伐鳳安內的小寇小賊,尚可無懼,自三軍開赴戰場,我神羽軍死的女統領四人,女將官七十四人,遙想曾經一軍多少姐妹歡聲笑語,唱著巾幗不讓須眉的高歌,隻當天下亂軍不過爾爾,可短短兩年這麼多姐妹歸於塵土……”
宮如鈺不表,緊緊抱著對方,隻是輕柔著她的後背安撫心情。
南元149年一月下旬,宮如鈺、姬勺柔進攻安陽郡,久戰不能克,軍心動蕩隻能駐守原地回書信求援姬軒。
此刻岷郡已經被姬軒治理的井井有條,他收到消息後調駐守越中郡的神驍軍一半人馬紮於岷郡防備,自己領天策軍兩萬,地方英壯將士三萬人,合計五萬大軍開赴安陽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