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車間裡走出來一個50上下的中年男人,麵色紅潤,看來平時保養的不錯。“陳秘書,麻煩問一下,這件產品的設計者今天是不是要來廠裡?”說著抖了抖手裡的圖紙,正是趙山河設計的工兵鏟圖紙的影印件。
陳昂神情古怪的說道:“是啊,怎麼了,老張?’
“哦,我沒啥大事兒,“這個叫老張的人說道,“我就是想等原設計者來了,當麵諮詢一下,他的這個設計中有一個零部件,我一直沒搞明白是乾嘛用的,想請教請教。”
陳昂一臉壞笑的朝著趙山河努努嘴:“這不,人就在這兒,有啥問題你們聊吧!我先走了。”說著一臉古怪地看著趙山河樂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你?……哦,您就是這個工兵鏟的設計者嗎?”老張一臉的不相信。
“是我設計的,張工,您有什麼事嗎?”趙山河此時有點兒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哦,是這樣的,“老張拿起手中的圖紙,指著上麵一個圓錐形的部件問道:“我就想請教一下,哦,對不起,還沒請教您貴姓?”
趙山河無奈的笑笑,看來這個老張也是個技術迷,“免貴姓趙,我比您小的多,您叫我小趙就可以了。”
“沒事兒,沒事兒”,老張客氣道,“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就稱呼您趙工吧。”
“行,您隨意。”趙山河隨口答道。
“我就想請教您一下,既然是鏟子,您設計的這個圓錐型的東西是乾嘛用的?我也搞設計一輩子了,一直不太明白這個東西的用途,所以心裡挺難受的。”老張靦腆的咧著嘴笑了。
“哦,這個呀,這個東西有個學名叫“破冰錐’,假設你在冰原上行走或者在雪山上攀登時,是不是得需要一個手杖?這個東西就可以做手杖的杖頭,它可以快速刺穿冰麵達到防滑的目的。而且這個東西還可以破窗和破石,平時你把它放在車裡,遇到緊急情況時可以從內部把窗子破開在野外野炊時可以用這個破冰錐把大塊的岩石敲開,利用其平整麵做臨時的砧板。”趙山河解釋道。
“破窗?車子哪來的窗?您指的是汽車嗎?不過老百姓誰買得起汽車呀?至於您說的破冰,那隻有登山者才有可能碰見這種情況,但是他們有專門的登山杖呀?至於破石就更不需要啦!誰會跑到荒郊野外的大山裡去做飯?所以我覺得您這個設計不實用,還增加成本。”老張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趙山河頓時啞口無言,怎麼跟他解釋呢?這也許就是設計過於超前,考慮過多的後果吧!
趙山河現在當然沒辦法告訴老張20年後,家家都會有汽車,出門就堵那兒那時也會出現一個新的物種,叫驢友,那些驢的朋友可是哪兒都敢去,沒冰沒雪的,還嫌不刺激呢?
“是這樣的張工,我設計的這些是野戰和戶外裝備,我說的破窗,是從裝甲車內部破窗。而且既然是野戰裝備,而戰士們就可能麵臨著要破冰,破窗,破石等情況,甚至打帳釘時,如果地麵很堅硬,也可以用這個開眼兒。“趙山河無奈,隻能從軍事的角度給他解釋了一番。
“但是如果這樣的話,這件東西成本不就高了嗎?民用的市場本來就不大,你不用考慮市場銷量嗎?”老張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趙山河實在懶得跟他廢話,“張工,這工兵鏟屬於軍民兩用產品,而軍用屬於優先考慮等級,所以您說的那些民用市場的成本和銷售情況反而在其次,不過謝謝您的建議,我以後再設計類似產品的時候,會多留心的。“說完,趙山河轉身準備走了,他實在不理解一個設計人員為什麼偏偏要去關心成本和市場問題,當然也就不願意跟這個老學究一般的人物再探討下去了。
“趙工,您稍等一下,”老張又把他叫住了,“還有一個問題,您又沒去過這些地方,看你年齡不大,應該也沒當過兵,您是怎麼想到把這麼多不一樣的東西整合到一起,並設計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呢?也許您的思路對我來說是一種啟發,所以我想向您再請教一下。”
趙山河嘿嘿一笑:“這句話我跟我老爸說過,今天也可以免費送給您。多學習,多看報,多看新聞少尿尿。”說完轉身跑了,隻留下老張一個人似懂非懂地愣在原地。
可是當趙山河剛繞過一堵牆,卻看見陳昂躲在牆後麵,雙手扶著牆,一臉的壞笑,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趙山河更加的一頭霧水,怎麼了這是?被人點穴了嗎?
隻見陳昂忍著笑,拉著趙山河一直跑到遠處才停下來。
“山河,你知道剛才跟你說話的人是誰嗎?”陳昂笑著問道。
“不就是咱們廠設計處的一個老師傅嗎?”趙山河一腦門的問號。
“我給你提個醒啊,他姓張,他家呢有兩個姑娘,一個上高二,另一個今年初三”,陳昂突然不說話了,笑眯眯地看著他。
隻見趙山河臉色一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著臉就黑了,“你誠心故意的,是不是?”
“哈哈哈…,“陳昂放肆地笑著,“再給你說個好消息!剛才你沒來的時候,我跟老張聊天,他還跟我抱怨呢,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玩意兒騙他們家姑娘,硬是去派出所把名字給改了”
這一年的春節,是趙山河重生以後的第一個春節。
小時候的印象中,春節就是穿新衣,放鞭炮,吃餃子,這種簡單而純粹的快樂,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過了,原因一是後來國家為了整頓環境,過年不讓放炮了,二是到了國外後,沒有走親戚串門、相互拜年的氣氛,時間一長,過年的感覺慢慢也就淡了。
現在的物資供應,還不像若乾年以後那樣充沛,趙爸趙媽同樣需要早早的買雞買魚灌香腸,把夏天時做好的辣椒醬和西紅柿醬取出來,準備帶回去分給家裡人。而這個時候還沒有私家車,過年回家或走親戚串門時,全憑人的兩個手提東西,趙山河看著家裡滿地那已經打好的大包小包,頓感頭大如鬥。
忽然想起來周語溪已經給自己說過了她是大年初五的生日,但那時自己肯定回不來,還不如早早地實情相告。
“喂”,電話那頭傳來了她的聲音,但是很明顯帶著憔悴與無精打采。
“喂,小溪,是我“。趙山河猶豫著說道。
“啊?是你嗎山河,你回來啦?”通過音量的變化都可以知道她此時的情緒有多雀躍。
“剛回來,廠裡有點事兒一直在忙。你今天晚上有時間沒?咱倆見個麵好嗎?”趙山河問道。
“有啊,當然有時間,我這幾天一直在等你電話。”周雨溪在電話那頭高興地說道。
想著外麵天寒地凍,沒地方可去,趙山河便提議道:“小溪,外麵天冷,要不咱們就去我辦公室吧?”
“我不去。”對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一口拒絕了。
趙山河正在左右為難時,卻聽小溪說道,“要不,你來我家吧,我家沒人。”
“你家裡沒人?你爸媽晚上不在家裡嗎?”趙山河心中很是疑惑,因為此時已經臨近春節,家家戶戶晚上都是燈火通明,煎魚炸丸子、洗衣服收拾家務,一個個張燈掛彩、忙的不亦樂乎,哪兒會有沒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