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臉色煞白:“侯爺……”
“你再求情,也陪著他跪。”鎮南侯丟下這麼一句話,甩袖而去。
他先去了老夫人院子。
白氏看著臉色凍得發紫的長子,又把目光投向駱寧。
駱寧回視她。
親母女,兩人又極其相似的絕俗容貌,一樣溫柔多情的眼,此刻眼底的情緒都那麼像。
“阿寧,你過分了。”侯夫人第一次對她疾言厲色,“這是你血親兄長,你怎如此惡毒?”
駱寧似乎驚訝極了,微微啟動她柔軟的唇:“娘,您說女兒‘惡毒’?”
故作姿態。
像極了白氏,做戲時候這樣美麗,令人信服。
白氏喉頭犯腥,差點要嘔血。
“原來,娘這樣討厭我。在娘心裡,隻有大哥和阿容表妹吧?”駱寧似帶著委屈,“我、和小弟這麼不討娘的喜歡。難道,隻有大哥和阿容是娘親生的?”
一席話,似抱怨。
可心裡有鬼的人,嚇得肝膽俱裂。
駱寧不單單說她自己,還特意提了她弟弟駱宥,讓侯夫人疑心她察覺到了什麼。
她猛地看向駱寧。
駱寧眼底有些淚意,軟軟回視她:“是嗎,娘?”
白氏方才一瞬間,後背見汗,現在被寒風一吹,涼颼颼的,從頭頂涼到腳心:“糊塗話!
算了算了,兒大不由娘,你們兄妹打斷骨頭連著筋,我求情裡外不是人。任由你們鬨吧。”
她眼角見了水光,“我真是作孽,走鬼門關生你們。阿容是你表妹,她可憐的,從小沒娘,你也要吃醋。”
又道,“尤其是你,阿寧。娘生你的時候大出血,半年手腳不能動彈,至今落下隱疾。”
駱寧聽了,情緒上毫無波動,心口卻狠狠一緊。
她轉身,按住了心口。
她知道,身體是十七歲的她。仍渴望母親愛她。
仍對生她的人,有那麼多的期盼。
聽到母親的話,心會不由自主抽痛。
可做了十幾年鬼的靈魂,已經看透了。
她用她的命,還過母親了,真正做到了“割肉剔骨”,還了生恩。
兩不相欠。
駱寧也去了老夫人院子。
老夫人也幫著勸了鎮南侯:“叫他跪半個時辰吧。快要過年,彆凍病了他,無人幫襯你理事。”
駱寧知道,祖母心裡有她,對她不壞。
可在祖母心中,最重要的孫兒,還是她的嫡長孫駱寅。
——世俗如此,嫡長孫是家族傳承,在祖母心裡的地位不會低。
而駱寅的心,早已與侯府分離,連老夫人也不會放在眼裡。前世,駱寅肯定知道老夫人的死因,卻幫忙隱瞞。
他們似藤蔓,攀附上了大樹,就要絞殺大樹,以藤充之。否則,藤蔓怎能上高位?
駱寧的血,澆灌了他們的野心。
“去看著大少爺跪半個時辰,叫他回去。”鎮南侯對一名丫鬟說。
丫鬟應是。
駱寧坐在祖母身邊。
請安的人都來了,每個人都要路過那條路,都會瞧見大少爺濕漉漉跪在湖邊。
議論不休。
堂妹駱宛眼睛都亮了,對二夫人說:“大姐姐真有能耐。”
二夫人卻在心裡想:長房母子幾人,怎離心到了如此地步?
表小姐就這麼好?
除了長得漂亮、人有錢又練達,到底隻是親戚,怎麼比親女兒、親妹子還重要?
那個表小姐,實在很詭異。
二夫人雖然受過表小姐的好處,還是忍不住要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