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嗤笑一聲。
他根本就不信這個說法。
這就是夏之白故意的,就是想吊一吊百姓胃口。
這種小把戲,他一眼就看穿了。
上不了什麼大台麵。
隻是當樸狗兒說出,後麵是讓城中的工商業者主動說出時,朱元璋才麵色微沉,凝聲道:“這夏之白倒是有番算計,不僅把自己給摘了出去,還把事情推到了其他商人身上,若是這些商人不說,百姓也隻會怨恨這些商人,而不會去怪罪夏之白。”
“這些士人從來都是嘴上一套手上一套。”
“不過城中商人都說了吧?”
樸狗兒點點頭。
他笑著道:“回陛下,都說了。”
“就連被夏之白擠兌的賣不出鹽的鹽商都說了。”
“老奴服侍陛下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事,分明對夏之白恨之入骨,卻還隻能順從。”
朱元璋卻笑不出來。
他隻感到了夏之白手段的不凡。
最初,他以為就是夏之白刻意弄出的熱鬨,隻是當樸狗兒將其中發生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遍後,卻漸漸察覺到不一般了,這一切都太順暢跟自然了。
也太自然而然了。
身為帝王。
他深刻的知曉,想做到這一切有多難。
但夏之白做到了。
不僅讓百姓拍手稱讚,還讓商人,尤其是跟他為競爭關係的商人,都不得不開口叫好,這就非同尋常了。
朱元璋冷聲道:“後續呢?”
“還發生了什麼?”
“都給咱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見朱元璋臉色突然變的冷峻,樸狗兒也不敢再掉以輕心,戰戰兢兢的將後續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聽完。
朱元璋臉色陰沉如水。
樸狗兒也被朱元璋這幅神色嚇住了。
他想不明白。
為什麼朱元璋會突然動怒。
這似乎沒什麼。
而且夏之白所為,都是為了大明,也是朝廷切實得利,為什麼能惹得陛下動怒?
就因為這是夏之白做的?
樸狗兒低垂著頭,在心中暗暗沉思著。
砰!
朱元璋突然暴起,將桌上的放大鏡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眼中的怒意幾乎不加遮掩。
樸狗兒想不明白。
他卻對此是心知肚明。
給天下讓出一條行商的路?
這句話,夏之白不是說給百姓聽的,這是專門說給自己聽得。
因為他不喜商。
甚至都不是不喜,是發自骨子裡的厭惡。
他倒現在都記得,那些包稅商人衝到自己家裡,逼死自己父母的畫麵。
自己的父母一直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被這些包稅商人壓榨了一生,若非鄰居劉繼祖借了一塊地,他父母甚至死後連個葬身之地都沒有,對於這些商人,他是發自內心的厭惡。
大明建立之後。
雖然明麵上廢除了元廷很多製度。
但包稅製,其實一直廢而不止,這一點,朱元璋是心知肚明,雖然天下是改朝換代了,但想要直接改變,並沒有那麼容易,而他接下來要做的,便是要將殘留在大明體製中的‘包稅製’徹底拔除。
包稅製不用了。
那商人自然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但夏之白現在在天下鼓吹什麼?給天下讓出一條行商的路?
這路是他想開就開的?
很快。
朱元璋就冷靜了下來。
因為他要鏟除‘包稅製’殘餘的事,並未告訴給任何人,就連朱標都沒告訴過。
夏之白沒可能知道的。
當真是巧合?
也當真是誤打誤撞?
朱元璋不信。
而且夏之白對外界說的這些話,已跟朱元璋設想的天下格格不入了。
他根本就不希望天下有這麼多動作。
百姓隻要老實納糧交稅。
其他的都不是這些百姓該去考慮的。
至於夏之白說的什麼‘降本增效’、‘提高生產力’,也根本不需要,他隻要百姓老實的待在地裡。
朱元璋虛眯著眼,雙眸散發著陰冷寒光。
他在腦海一遍遍的思索著,卻是並沒有想到原因。
良久。
朱元璋閉上眼,又重新睜開。
無論夏之白是巧合也好,還是有意為之也罷。
他要做的事,誰都攔不了。
朱元璋冷冷看向樸狗兒,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夏之白最近又跟誰走動嗎?”
樸狗兒一愣,思索了一下,不確定道:“老奴倒也去問過,最近夏之白隻跟城中的一些商販有來往,除此之外,便隻有昨日,跟戶部右侍郎郭桓的管家,發生過一些爭執。”
“昨夜郭侍郎還將夏之白請過去了。”
“還是花的重金邀請。”
“百兩銀子。”
“郭桓?”朱元璋目光一沉。
樸狗兒認真的點頭道:“回陛下,正是戶部右侍郎。”
“老奴記得很清楚。”
朱元璋雙眸微闔,目光陰晴不定。
他已猜到了一些情況。
朱元璋冷笑道:“看來咱還是小看了咱大明的臣子,一個個都跟人精一樣,咱以為做的天衣無縫,結果早就被人看穿了,既然這樣,那咱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你去趟禦史府,告訴那些禦史。”
“該乾活了!”
“咱養著他們,是讓他們替咱乾活的,不是讓他們給咱來養尊處優的。”
樸狗兒臉色微變。
他從朱元璋的話裡,聽出了森然的殺氣。
陛下這是又要殺人了?
樸狗兒連忙點頭,快走著去傳信了。
日暮時分。
餘敏、丁廷等數名禦史,聯名舉告發戶部右侍郎郭桓利用職權,勾結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李彧,與提刑按察使司趙全德,夥同戶部侍郎胡益、王道亨等官員大行貪汙。
同日。
朱元璋下令審刑司吳庸拷訊郭桓。
郭桓案正式爆發。
如果有不連貫的,真不能怪我,是被刪了,我才發現,有的章節直接給我少了一兩百字.
就比如上一章,開篇其實有一段教員的詩,還有幾句很鼓舞的話,都直接被自動刪了。
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