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猛地回頭,目光忽然一變:“姚廣孝,你說什麼?”
姚廣孝雙手合十作揖道:“我之所求,便是展胸中抱負,不負平生所學。”
“殿下同樣胸懷大誌,所以我才會找上殿下,我不在乎金錢、權位,隻是蹉跎半生,次次被人冷落,心有不平,如今年過半百,隻想儘施所學。”
“我所學為‘屠龍’!”
朱棣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不滿。
何為龍?
天子。
屠龍便意味著弑君。
當然弑當今陛下是絕不可能的。
這是當時姚廣孝找上自己說的話:‘飛龍在天,太子遽亡,倒覆江山於陛下。’
還說如果能帶他到藩地,將送自己一頂白帽子。
自己是藩王。
王上加白,那不就是皇?!
當時聽到姚廣孝說的這幾句話,朱棣人都快被嚇懵了。
當時,太子朱標地位穩固,朝堂上下無人有質疑,姚廣孝的話是何等放肆,隻是朱棣最終還是動搖了,因為他內心仍抱有期望,而之所以敢生出這個期望,便是那一句‘飛龍在天,太子遽亡’。
“姚廣孝,伱彆太放肆了。”朱棣冷聲道:“你想死,彆害我!”
“還未儘展胸中抱負,我又怎麼甘心就這麼死了。”姚廣孝笑嗬嗬道:“隻是這夏之白的確不一般,他比我的誌向要大,我的誌向不過是逆天改命,而他卻是‘改天換地’。”
“改天換地?”朱棣有些沒聽明白。
姚廣孝點頭道:“沒錯,就是改天換地。”
“我私下派人去打聽過,這人目前展露出的誌向,就是要廢除‘士’,這人很聰明,很懂得進退,也深知朝堂情況,因而根本不去踏入朝堂,隻想在地方悶聲做事。”
“地方做事?”朱棣冷笑一聲,道:“在地方又能成什麼事,能抵得過朝廷的一道詔書?”
姚廣孝搖頭:“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
“一直在順著朝堂的形勢,做著逆反朝堂的事。”
“讓朝堂難受,又勉強能忍受。”
朱棣蹙眉,狐疑的看向姚廣孝,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又順又逆的?”
姚廣孝道:“現在陛下在殺人。”
朱棣臉一黑。
姚廣孝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事他能不知道嗎?
殺的第一個人就是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李彧。
他當初拉攏李彧可是花了不少力氣,結果在父皇的一通定罪之下,北平的官員基本被屠了個遍,嚇得他當時連忙上書自證清白,唯恐陛下大怒之下,將自己也順手砍了。
他了解自己的爹。
真動起手來那是完全六親不認的。
也是真敢痛下殺手的。
那幾日,他整宿整宿的睡不好,總感覺身旁有人磨刀。
也就北平官員被殺乾淨了,而陛下隻是下了道詔書罵他,他這才定下心來。
姚廣孝道:“陛下殺的雖都是貪官汙吏,也都是該殺的人,但六部的官員,還有直、省的諸多官吏,又一個算一個,基本都是士人出身。”
“某種程度上來說。”
“陛下其實當了一次夏之白的刀。”
“替他在掃清障礙。”
朱棣一愣。
姚廣孝微眯著眼,笑著道:“在陛下沒有動屠刀之前,夏之白沒做多少事,而在陛下動屠刀之後,這夏之白先是以驚人的速度壟斷了應天府鹽市,如今又把手伸到了整個北方,還順帶把手伸到了鐵礦上。”
“殿下你大可想一下,若是沒有陛下動手,夏之白敢把手伸過去嗎?”
“他伸的出去嗎?”
“你的意思,這夏之白在算計陛下?”朱棣目光陰晴不定。
姚廣孝連忙搖頭,道:“這不太可能。”
“若是真敢算計陛下,隻怕他剛生出這個念頭,就被陛下把腦袋砍了,哪兒會讓他活到現在。”
“夏之白是在借勢。”
“借陛下清洗天下的勢,來完成他自己要做的事。”
“與虎謀皮!!!”
“這個膽子,我沒有,也不敢。”
“但這個夏之白敢,而且他還真做到了。”
“這樣一個時刻走在刀刃上的人,現在可是來北平了。”姚廣孝似笑非笑的看著朱棣,道:“殿下想從他的手中,占得鐵礦的便宜,隻怕不容易。”
朱棣冷哼一聲,道:“你們這些文人,淨知道搞陰謀算計。”
“我不跟他玩虛的。”
“他來北平,得先過軍營的關!”
朱棣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舉目望去。
已到了軍營深處。
那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戰旗,是一眼看不到邊際的鐵甲方陣。
這就是當今天下戰無不勝的大明銳士。
也是北方真正的天!
朱棣翻身上馬,將不知何時被插入刀鞘的雁翅刀抽了出來。
他舉刀朝天,情緒激昂道:“兒郎們,列陣。”
“迎敵!!!”
整理下劇情後續,這兩天應該都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