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靜心想了想,自己之所以有此遭遇,主要是因為一個人。
夏之白。
正是從這人來了後,自己就屢屢不順,不僅被當眾羞辱,還挨了五十軍棍,也是在這個人的建議下,殿下才開始查北平的問題,若沒有這個人,眼前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自己的老丈人不會出事,自己兒子更不會被抓。
都是因為夏之白。
這人該死!
這時。
一個婦人走了進來,麵容有些憔悴,還帶著幾分不安。
“老爺,有消息了嗎?”
丘福回過頭,望著這名婦人,搖頭道:“現在城中很亂,殿下也不見人,不過我為殿下出生入死這麼久,殿下又豈會真把我逼到死路?隻不過想一口氣保下兩人,隻怕是做不到了。”
“現在隻能保兒子。”
婦人臉色一僵,顫聲道:“那我爹呢?”
丘福道:“你爹?”
“保不住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麼多?”
“你是沒聽到外麵的動靜嗎?殿下這次是真下了狠心,想把北平的軍隊清理一遍,現在軍中的武官,七八成都會出事,你以為下麵的將士會為你著想?”
“他們巴不得將頭上的武官全殺了。”
“這樣他們才好上位。”
“你以為殿下一道命令,幾千人就能立馬動起來?”
“你爹過去背著我乾了什麼事,你比誰都清楚,要不是我是殿下的親信,就你爹那貪得無厭的樣子,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還想讓我保他?我拿什麼保?真當北平是我丘福說了算。”
“你現在最好祈禱馬全他們下手快一點。”
“不然.”
“連兒子都不一定能保住。”
“慈母多敗兒。”
“要不是你平常那麼慣著,鬆兒至於乾這麼多蠢事?”
丘福也是把怨氣撒了出來。
就在這時。
突然一道震耳的破門聲響起。
丘福臉色陡變,直接從椅子上站起,持刀朝著門口走去。
隻是很快,他臉色就一窒。
雨幕中,一群朦朦朧朧的身影,在他的視野中,漸漸清晰起來,一道道身穿甲胄的士卒,手持長刀,筆挺的出現在了丘府的宅院,而在這些士卒身前,一道黑衣僧袍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他麵色平靜,不悲不喜,一動不動打的盯著丘福。
一股不詳的預感,漸漸在丘福心中湧現。
“姚姚大師,你怎麼來了?”丘福的聲音有些顫巍了,持刀的手都顫抖起來。
姚廣孝沒有理會。
他依舊在撥弄著佛珠,念著佛經,仿佛在進行誦經超度。
丘福心中的不安情緒越來越濃,他偏過頭,看著婦人風雨猶存的臉龐上,掛滿了擔憂,也是連忙道:“你還愣著乾什麼?家裡來了貴客,還不去倒茶,準備接客?”
丘福到底是曆經過生死的。
雖猜到姚廣孝是來者不善,但依舊還保持著一定的鎮定。
經文念誦完。
姚廣孝才走進了屋內。
望著姚廣孝濕噠噠的身影,丘福眼中帶著幾分冷色,道:“姚大師,你來我家乾什麼?我的老丈人已經被你們抓了,我兒子也被關進去了,你還來我府上乾什麼?”
姚廣孝淡漠道:“丘千戶,我在來的路上,聽聞你想殺人滅口?消滅證據?”
丘福眼皮一跳,鎮定自若的搖頭道:“我丘福就一武將,那想得到這些?我不知情。”
丘福直接矢口否認。
“哦,是嗎?”姚廣孝冷笑一聲,雙手微微合十,淡淡道:“那我就告訴你一件事,馬全等人死了。”
四下死寂。
丘福瞳孔微縮,閃過一抹驚慌。
他雙眸死死的盯著姚廣孝,試圖從姚廣孝古井不波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隻是姚廣孝的臉色太冷了,目光也同樣冷冰冰,仿佛在看一個死人,丘福瞬間意識到什麼,連忙道:“這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
“他們做了不該做的事。”
丘福心裡猛地一咯噔:“我我有些沒聽明白。”
姚廣孝看向丘福,將朱棣叫他帶上的賬簿,直接扔到了丘福麵前。
姚廣孝道:“殿下念及舊情,不願過多為難你。”
“奈何你實在罪孽深重。”
“這些東西,就留在你府中吧。”
“你走個體麵吧,我保證給你留個全屍。”
丘福大驚,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姚廣孝的話,厲聲道:“姚廣孝,你什麼意思?你還敢殺我不成?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為殿下做了什麼嗎?”
姚廣孝蹙眉,冷聲道:“不重要了。”
丘福怒喝道:“姚廣孝,你瘋了,殿下都沒要我死,你還想殺我?”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