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白將整理好的筆記放好,轉身朝居住的鹽鋪回去。
另一邊。
在一個轉角處,劉三吾並沒走。
他就這麼目送著夏之白走遠,等夏之白徹底不在視線中,他才緩緩走了出來。
他望著空蕩蕩的大門,輕歎道:“後生可畏啊。”
他雖然不看好夏之白要做的事,但夏之白的話,也的確讓他驚醒,如今的天下,士紳似乎的確多了點,而過去朝廷給與士人的特權,如今都被一五一十的繼承了。
今後的大明有藩王,還有盤踞地方的士紳。
想到這。
劉三吾目光一黯。
他的確年歲上去了,但如此高齡,依舊能為朱元璋器重,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他去年才入朝,但這一年裡,朱元璋就曾多次向自己問策,向他請教治國安民之道、選賢任能之策,並委以刊定典章禮製的重任。
甚至科舉取士還聽從了他的建議。
而他給朱元璋提的很重要的一個建議。
便是文章如不能‘貫道’並‘適時用’,則均為無用之作。
但這個‘適時用’,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
若是他當真秉持這點,就該把夏之白的建議,歸納整理,稟告上去,讓陛下對士大夫階層做一定的限製,隻是如此一來,就會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他又如何承受得住?
劉三吾背著手,邊朝外走,邊搖頭道:“老了老了。”
“隻是為何老了倒怕起死來了?”
“奇哉怪哉。”
他在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不會再去過問夏之白做的事,而且也會給自己的女婿提個醒,讓他不要摻和進去,無論摻和到哪一方,都會麵臨很大的問題,這是他唯一能替女婿拿的主意了。
剛回鹽鋪。
荊滿就走了上來。
同時還遞上了一份書函。
夏之白伸手接過,上麵並沒有署名,問道:“這是誰送來的信?”
荊滿搖頭:“不知道,剛才就見一個人跑過來,把這封信放在了這,還說讓大人你準時赴宴。”
夏之白眉頭一皺。
這封信上麵內容很少,就隻是給了個地點時間。
邀他去見一麵。
荊滿道:“大人,要不不去了?”
夏之白沉思了一下,搖頭道:“不用,既然對方送信過來,說明是找我有事相商,當不會對我怎麼樣,而且我現在怎麼也算是個五品大員了,對我出手,怎麼也會掂量一下。”
夏之白輕笑了一聲。
他看向荊滿道:“最近一段時間,稍微安靜一點。”
“對了。”
“給你看的編製製度感覺如何?”
“可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荊滿連忙搖頭,笑著道:“大人說笑了,大人考慮的很周全,沒有任何一處需要修改,我反而還覺得大人你考慮的太多了,給的待遇太好了,都比很多官吏都高了。”
夏之白哈哈一笑,道:“這也未嘗不是一個想法。”
“古往今來,天下都流傳著這麼一個觀念,便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很多人讀書就隻為了當官發財,而且隨著時間這個錯誤觀念還越來越強,與其這麼注重發財,那為何不直接就奔著發財的路子去?”
“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若是能通過此舉,讓一些官吏主動脫離官場,未必不是好事。”
“當今陛下設立的體係下,又何嘗不是在有意壓低官吏的俸祿,讓一些心智不堅的離開。”
荊滿若有所思。
但對夏之白的話不以為然。
當官跟經商差彆還是很大,經商能掙幾個錢?
官吏要是不鬆口,商賈真能賺到錢?
不過他倒也樂於這樣,不管是越來越多士人經商,還是他日後進入官場,都減少了很大壓力,而且他看得出來,他們的這位大學士野心很大,也很有雄心,若是真能把那一腔抱負施展出來。
他們這些最早跟過來的文吏前途不會差的。
夏之白讓荊滿把店關上,自己則回到了書房,繼續整理起來。
他要把新‘字典’大體框架設計出來。
等設計好,就借著自己這‘大學士’的名頭,交給翰林院其他學士跟國子生,不然真讓他親力親為,他可實在是熬不住,一個人整理整本字典,還要借鑒《說文解字》,實在太耗時耗力了。
不過每當看到《說文解字》,他也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
確定漢字以部首排列,當真是一項偉大創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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