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皇帝權勢得到了極大加強。
因為無論哪一邊,都需得到皇帝開口。
武官沒有糧草輜重無法自重,文官難以插手武官內部,朝廷無權乾涉軍隊的作戰戰略,但這樣的想法,看似很好,卻有一個致命的問題,便是大明施行的是衛所製。
而衛所製本身就自帶糧草。
一定程度上,這是加強了武官權勢。
他不信自己父皇沒看出來。
他承認,這個想法很不錯,但跟大明現有製度相悖。
朱元璋負手而立,淡漠道:“你也看出來了,夏之白的想法跟咱定下的製度是反的,但他明知這樣,依舊這麼推了,還把你那些弟弟給說服了,歸根到底,就是他們都認為衛所製有問題。”
“難以長久。”
“也都認為朝廷日後一定會改!”
朱標臉色微變。
朱元璋一臉平靜道:“咱對這個之前倒是很介意,隻是咱最近讓錦衣衛去查了查各地衛所,不查不知道,一查咱也嚇了一跳,咱在各地設的位置,如今都成了各地衛指揮使的自留地了,各種截留朝廷下發的錢糧,還霸占普通軍戶的田地,這種事咱看的是觸目驚心。”
“隻是咱什麼都沒說。”
“咱知道,現在還不是動他們的時候。”
“咱在等。”
“等著把北邊的仗打完,到時,咱要跟他們好好算算,咱要他們把吃進去的,全都給咱一五一十的吐出來,咱要將這些狗東西全部抽筋扒皮,五馬分屍!”
說著說著,朱元璋也動了真怒。
怒目圓睜,雙眸幾欲噴火。
朱標也被嚇了一跳。
朱元璋轉過頭,如同一隻發怒的雄獅,瞳孔瞪的渾圓,寒聲道:“咱也是看明白了,咱無論弄出多少政策,製定多少製度,底下這些狗東西,都會給咱糟蹋的一乾二淨,反過來,還要罵咱,對他們不好。”
“咱已經決定了。”
“等東北的戰事一停,咱就廢除南邊的衛所製。”
“咱要把那些分下去的田地全部收回來。”
“咱倒要看看,咱的衛所製下,究竟隱藏著多少黑惡,咱要讓這些狗東西全都吐出來,咱要嚇死他們,讓他們嚇得心神不寧,坐立難安,最後咱再將他們的罪證一一的公之於眾,當著全天下人的麵,將他們剝皮實草!”
“不然難解咱心頭之恨!”
朱標遲疑了一下,也是點了點頭。
他已聽出來了。
父皇對衛所製已不信任了。
認為衛所製成了地方衛指揮使藏汙納垢的地方,原本的養兵養田的任務,根本完不成,這樣的軍隊也凝結不成戰力,大明日後要是真靠這些將士,隻怕大明才是真的要完了。
既然爛了。
那就乾脆推倒重來。
彆的人或許不敢,但父皇一定是敢的。
而且一定會做。
隻是衛所製推翻後,大明的軍製又將何去何從?養兵百萬,所耗費的錢糧可是一個天文數字,大明就算再怎麼湊錢,隻怕也籌集養兵百萬的錢啊。
不過這話朱標沒敢說。
他相信,父皇一定會考慮的。
如今不說,隻是時機還沒成熟,或者父皇也沒想好。
但無論如何,大明的武官,都將迎來一場腥風血雨了,不過要在夷滅納哈出之後。
這一戰也注定要打了。
窗外寒風呼嘯,屋內父子二人,卻是熱血難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