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大明京都·順天府
“在下乃錦衣衛千戶，率眾外出執行公務，如今回京複命。”
左千戶遞上公函，指了指身後的隊伍，沉聲道。
在場中人裡，阿九和姚廣孝的級彆都比他高得多。
林軒這個太祖朱元璋認證過的謫仙身份，也形同超品。
不過，這些身份要不是見不得光，要不就是太過抽象……
還是這個平平無奇的錦衣衛千戶比較好用。
“下官核驗無誤，千戶大人請！”
城門守官不敢怠慢，認真驗過公函，畢恭畢敬站在一旁。
“我大明都這樣了，這蜈蚣精還有臉自稱為山河社稷圖祈福……”
“卑職也擔心這個……”
“在下明白。”
即便知道了姚廣孝的真實身份，也隻是敷衍性的震驚了一下，就開始忙活其他事情。
“卑職領命！”
左千戶道了聲謝，領著眾人走入城門，沉聲道“京城之地，聚眾行事多有不便，還請公主示下。”
“多謝告知。”
左千戶肅然道“敢問大師有何打算？”
“正是！”
“永樂朝時，老衲在慶壽寺當了十多年的住持。也做了些準備，留了些後手。”
城門守猛然想到，正色道“昨日開始，聖上請國師在皇城開啟法會，為山河社稷祈福，為期半個月。凡在京官員，皆不得缺席，還望千戶周知。”
從屍殿出來之後，姚廣孝就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給了左千戶。
“老朽領命。”
“那蜈蚣精是可以化龍的，老衲都不是它對手，你這點本事就不要去礙手礙腳了。”
明朝皇帝大都有點神經質，整天疑神疑鬼的，總擔心有刁民想害他。
這種完全不公開的辦案方式，苦主想伸冤都沒辦法。
“哼！老衲晚年編撰大賢良師事跡時，也一並做了幾百張黃巾力士符。”
左千戶大驚失色“我、我們百來個人封鎖內城？”
這陣子來來回回受到的衝擊太大，左千戶的閾值提升了不少，處於半麻木狀態。
姚廣孝一拂衣袖“等會咱們要封鎖內城，擔子也不輕，你先顧好自己吧。”
“北鎮撫司的詔獄有點東西的，傅大人進去一趟，怕不是什麼好體驗。”
以她的公主身份，帶著林軒和敖雪進入皇城，還算不上什麼。
姚廣孝懶洋洋道“想不到一來京師，那些東西便可以派上用場，實在是妙啊！”
“大事？前幾日科舉春闈，但與咱們沒什麼關係……，哦，還有一事！”
時常連駕帖（批捕證）都不需要出示，便可以將“人犯”關進詔獄，行刑、逼供、處決一條龍。
姚廣孝目光一閃“左千戶你們眼下交不了差，這麼多錦衣衛胡亂聚集也容易引人生疑，不妨一起跟老衲走吧。”
以至於，普通人看到錦衣衛都下意識的變得儒雅隨和，生怕不小心得罪了對方。
要是被當成衝擊皇城，當著普渡慈航的麵跟禁軍乾起來，就太過生草了……
左千戶猶豫了下“公主親自對付那蜈蚣精，我等不用加以保護麼？”
城門守看了看天色“今日法會已然開始，千戶大人前往皇城看看便知。”
阿九覺得有些胸悶，輕哼道“這樣吧，我跟林謫仙、龍女姐姐去皇城對付那蜈蚣精，其餘人等皆由姚少師指揮，少師神機妙算，自有計較。”
左千戶抱了抱拳“這陣子左某不在京師，可有大事發生？”
傅天仇跟兩個女兒商量了幾句，拱手道“下官如今乃欽犯之身，按規當打入詔獄，少師能否從此做些文章？”
左千戶微微一怔“持續半個月？早朝也不上了麼？”
但帶著上百名錦衣衛一起進去，名義上就有點不太對了。
雖然他跟左千戶的品級相當，但人家可是臭名昭著的北鎮撫司錦衣衛千戶。
反倒讓這老和尚覺得有點不上不下。
“多謝了！”
導致錦衣衛的權限大的離譜。
“況且如今這情形，錦衣衛那邊並非重點，沒必要讓傅大人白白受苦。”
“卑職明白……，嗯？”
“回頭你們用黃巾裹頭，再催動這符籙，可化身黃巾力士，足可輕易抗衡數萬精兵。”
“咱們後方是紫禁皇城，神機營不敢動用火器，其餘五軍營和神樞營皆不足為懼！”
姚廣孝長笑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光聽這‘黃巾力士’的名頭，便是天大的吉兆啊！”
“……”
張角剛起義就一命嗚呼，黃巾軍一共也沒撐過一年，就被鎮壓的七七八八。
這算哪門子的吉兆啊……
凶兆還差不多！
阿九鼓了鼓腮幫子，忍住沒去吐槽。
“大師認吉兆的本領，在下也是佩服的……”
林軒看了看姚廣孝“既然如此，咱們便分頭行動了？”
“嗯，既然那妖王謀劃了這麼久，這京師想必都是他的眼線，咱們入城本也瞞不過他。”
“讓他做好準備先下手為強的話，咱們的損失就有些大了。”
姚廣孝的猶豫了下“皇城裡麵也不簡單，老衲如今分身乏術，你們務必多加小心，保護好女帝陛下。”
“小和尚說的不錯，如今皇城內外妖氣衝天，確實要小心一些。”
一道蒼老而柔和的聲音響起，一名身材高大、手持掃帚的白發老道，突兀出現在眾人麵前。
“嗯？”
姚廣孝瞳孔微微一縮，皺起眉頭。
“問題也不太大，小和尚去不了，老道士倒是可以去湊湊熱鬨。”
老道看了眾人一眼，又低下頭，掃動著城門口的樹葉“大家做好自己的事情，也就是了。”
掃帚一起一落，便生成一道道堅韌無比的無形氣網。
氣網層層疊疊的堆積在一起，化為宛如水晶一般的氣牆。
四周一片寂靜，仿佛連風吹鳥鳴都被他儘數掃開。
“這位道長如何稱呼？”
左千戶冷哼一聲，伸手握住腰間繡春刀，蓄勢以待。
“自己人，千戶……千戶千萬彆拔刀！”
阿九連忙阻止左千戶的作死行為，一蹦一跳的來到張三豐麵前“師尊什麼時候來的？怎麼在掃地啊？”
“老道想通了就過來了，應該到了兩天了。”
張三豐微笑道“以前聽說有個老和尚喜歡掃地，老道還不以為然。現在親手掃一掃，倒是悟出了一些道理，還挺有意思的。”
“呀，我好像聽過這典故，是‘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麼？”
“這倒不是。”
張三豐若有所思的看了姚廣孝一眼“老道領悟的是，一下下的掃，地麵是永遠掃不乾淨的。還不如用點力氣好好掃一下，便可以安穩許久了。”
說話間，張三豐揚起掃帚，重重在地麵一拍。
重重疊疊的氣網儘速炸開，向著四麵八方拂去。
無聲無息間，方圓數百米內的落葉儘數化為齏粉，消散無形。
“……”
左千戶、傅天仇幾人對視了一眼，啞口無言。
“這道理好歸好，但弟子學不會啊……”
阿九額頭上冒出幾根黑線，連連搖頭。
“張真人道法通玄，道理也講得通俗易懂，小僧受教了。”
姚廣孝默然片刻，眉頭漸漸舒展開，露出笑容“既然真人有這般想法，小僧今日心滿意足，來日再向真人請教。”
“你這種人心思太重，老道跟你說話也隻能繞來繞去，頭疼的緊。”
張三豐一擺手“還是那句話‘大家做好自己的事情，也就是了’，你也彆向老道請教了，老道可教不了伱。”
“哈哈哈！便按真人所言。”
姚廣孝哈哈大笑，僧袍一卷，率先走了出去“大夥兒跟上。”
“……”
左千戶和傅天仇一怔，連忙率領各自人馬，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片刻間，原地隻剩下了林軒一行四人。
“咱們也走吧。”
張三豐將手裡掃帚一丟，歎道“老道一路上看的氣悶得緊，要不是說好跟你們彙合，老道已經打進皇城，跟那群妖怪做過一場了。”
“真人行事還是這般隨性。”
林軒微笑道“也好，事不宜遲，阿九帶路吧。”
“嗯，大家跟我來。”
阿九點點頭，施展輕功向前掠去。
***
“這門常年不開，四周也沒什麼侍衛，倒是離那妖僧開法會的地方挺近的。”
片刻間，阿九在巍峨的宮門前停下腳步，徐徐調整呼吸。
“小白，你看看吧。”
林軒看了敖雪一眼“正主應該在吧？”
“嗯，裡麵有數道大妖的氣息，應該都不弱於樹妖姥姥。”
“其中還有一道浩瀚無匹的氣息，應該是將妖力和佛力混在一起，難以判斷具體修為。”
敖雪眨了眨眼睛，有些猶豫“法會裡麵的妖魔應該不足三成，絕大多數的還是實打實的朝廷命官，若是動手難免誤傷。”
“有骨氣不願跟妖魔同流合汙的都死了，有本事能提升國運的也都死了。”
林軒冷冷道“當下還活著的，自然便是那些既沒骨氣也沒本事的。整天隻知道貪錢搞黨爭，連妖魔都懶得理會，本就死不足惜。”
“咦？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有道理耶。”
敖雪眼睛一亮，微笑道“那我不救他們了。”
“咱們現在沒什麼銀錢，能救還是救一救吧，回頭讓他們花銀子贖命……”
林軒沉吟道“等銀子拿夠了，再把他們丟給城裡百姓處置，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行吧……”
敖雪愣了好一會，點頭道。
“輪不當人，還得是你……”
張三豐長笑道“老道每次遇到林道友，心情就莫名好了不少。”
“我還是有點緊張。”
阿九攏了攏略顯雜亂的秀發，神色有些凝重“林先生，咱們進去之後，就沒有回頭路了吧？”
“是的。崇禎皇帝雖為你父皇，但也不能將皇位傳之與你。”
“無論如何，你要登基為帝都算是謀朝篡位之舉，天下文人士子皆會口誅筆伐。”
“清兵、義軍、朝廷邊軍、乃至諸王大軍亦當源源不絕奔赴京城，借伸張大義，得正統之名。”
林軒點點頭“換句話說，邁出這一步，便可謂眾叛親離、舉世皆敵。”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阿九輕輕歎了口氣，有些出神。
“也談不上舉世皆敵了。”
敖雪安慰道“好歹還有我們幾個呢。”
“白姐姐真會安慰人……”
阿九橫了敖雪一眼“可我們今天做的沒錯吧？”
“嗯，大明積重難返，天下糜爛，百姓從賊，皆因饑餓，無地可耕。”
“得人心者得天下，人心便是糧食，大明如今缺的就是這人心。”
“如此以往，便無妖魔亂世也必將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