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水泊梁山聚義廳
黃裳穿著一襲儒袍，席地盤膝而坐，閉目運息。
神醫安道全側身坐在黃裳身旁，伸手搭著黃裳的脈搏，神色凝重。
不遠處，武鬆雙眼微闔半靠在牆角，臉色略有些蒼白。
晁蓋、宋江、吳用、林衝、魯智深、盧俊義等一乾頭目則或坐或站，人人愁眉不展、氣氛消沉到了極點。
“敢問安神醫，黃老先生和武都頭的傷勢如何？”
過了許久，宋江歎息起身，來到安道全麵前，問道。
“武都頭生機旺盛，那幾掌雖說受傷不輕，卻未傷及本源。如今服下了黃大先生煉製的無常丹，當無大礙。”
“可黃老先生這傷勢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怕是非尋常醫者所能治。”
神醫安道全遲疑了片刻，搖頭起身，向著黃藥師躬身道“黃大先生醫道通神，遠勝小可，不妨也一並看看吧。”
受靖康之恥影響，黃藥師對造反頗為熱衷，對梁山這個女兒女婿的產業也極為上心。
這陣子一直在梁山忙裡忙外，對一些看不順眼的東西進行整改建議。
關鍵黃藥師對這些領域還真懂，談不上外行指揮內行。
幾天功夫，這黃島主便在山寨上下樹立起了不低的威望。
安道全聽黃藥師聊了聊後世醫道理念，又拿到了九花玉露丸和無常丹的配方，心中甚是佩服。
“還請黃大先生出手。”
宋江、吳用等人連連點頭，有些期待的望向黃藥師。
“嗯，那我也試試吧。”
黃藥師微一頷首，邁步走到黃裳麵前，盤膝坐下，伸手搭住黃裳的脈搏。
梁山上下大多是一群粗人，對黃藥師的稱呼也五花八門。
除了祖師之外，黃老爹、老當家乃至黃老登之類的稱呼也時常能聽到，讓黃藥師大為無語。
相對而言，這句“黃大先生”已經很讓他滿意了。
“有勞祖師爺。”
黃裳聽到動靜，雙眼微睜，行禮道。
“黃老先生天縱之才，一身修為俯仰天地，小女可沒這等傳道受業的本事，多半當日隻是玩笑而已。”
黃藥師老臉一紅“至於我這‘祖師爺’更是從何說起。”
黃蓉不喜歡跟老爹談心，隻是草草介紹了一下林軒，其他副本經曆並未多說。
但這妹子也算不上哄堂大孝，對家人還是挺不錯的。
從倚天歸來之後，便將倚天劍中的全套九陰真經一並交給黃藥師參悟。
這種匪夷所思的武道理念看的黃藥師目瞪狗呆，對黃裳佩服至極，打算以晚輩身份向黃裳多加請教。
沒想到來到水滸位麵，這位偶像直接喊自己祖師爺。
這讓黃藥師也有些難蚌，心中暗自惱火。
“一日為師，終身為……，呃，反正拜師豈有開玩笑的道理。”
黃裳正色道“如今梁山上下都算是桃花一脈，若祖師不打算將大夥逐出山門的話，這‘祖師爺’三字可謂名至實歸。”
“逐出山門倒也有些過了……”
黃藥師有些心累，歎氣道“這樣吧，小女行事本也與我無關，我還是稱你黃老先生，大家各論各的吧。”
要放在以往，黃蓉辦出這種破事，黃藥師免不了一頓好罵。
但黃藥師想到黃蓉當日施展風兮破地的滔天威勢，心中沒什麼底氣，便也罵不出口。
女兒不長進看的惱火，女兒太厲害了感覺也不太舒服。
“既是祖師口諭，老朽自當聽從。”
黃裳微笑道“祖師灑脫不羈，老朽身陷紅塵，便有些自慚形穢了。”
似乎說了幾句話，黃裳有些疲勞，微微闔上雙眼。
黃藥師心中一凜，默然探查黃裳的脈搏，不再吭聲。
宋江、魯智深等人自然不敢多言，隻得一個個都如同大鵝一般伸長脖子，眼巴巴的盯著。
一時間，聚義廳內外安靜無比。
“黃老先生修為深不可測，若是尋常傷勢數日便可痊愈。”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黃藥師鬆開手，眉頭皺眉“但傷你之人同樣武道通玄，此事不太好辦。”
“祖師爺說的是，老朽當時想著將方臘刺殺，省得為禍百姓。”
“卻不曾想到方臘本身修為不凡，身旁居然還有如此高人，此番是有些冒進了。”
黃裳運氣周天，搖頭道“老朽養氣功夫不佳，練了幾年武功，心中驕矜之氣漸生，合該吃個大虧……”
說話間，黃裳天靈百會之處，白霧蒸騰。
依稀間，可以看到白霧之中有無數道若虛若實的蔚藍絲線。
絲線越纏越多，宛如水紋一樣的流淌，將一柄血色巨劍，纏繞在內。
“鏗！”
驟然間，血色巨劍發出猙獰的劍嘯聲。
血光爆開，絲線紛紛崩斷。
“還是不行啊……”
黃裳悶哼了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苦笑搖頭。
他天人化生之後，便按照林軒交代，根據《萬壽道藏》內容，創出《九陰真經》，也算是走出了自己的道。
武道有成之後，老黃平素與人交手，往往舉手投足便即勝出。
便是遇到那些騰雲駕霧的道門真人，他也絲毫不懼。
這還是第一次吃了這麼大的虧。
“哎，說起來前幾天來了兩個長得挺……長得好生奇怪的神仙，送了俺鐵牛一顆金丹。”
“俺便將那金丹給俺娘吃了，過了一頓飯功夫俺娘的眼睛便好了。”
李逵恨恨道“早知道黃老先生被那殺千刀的方狗暗算了，俺鐵牛就把那丹藥留給老先生吃。”
“鐵牛不要胡言亂語，冒犯了神仙。”
宋江聽得哭笑不得“而且此事豈能兒戲。人家說了給你娘治眼睛的，你拿來給老先生治劍傷，說不定反會害了老先生。”
“嗯？好像也對！”
李逵想了想，說服了自己，稍稍輕鬆起來。
“說到神仙的話……，那兩人樣貌長相有些像是傳說中的鐵拐李和漢鐘離。”
“但我梁山跟這等高人素無來往，也不知他們為何會找上門來。”
吳用沉吟道“莫非是大當家二當家此番北上，遭遇了他們？”
“按照大當家當日的手段，也近乎仙道。那小劍仙的劍法亦是鬼神莫測，說不定……”
神機軍師朱武猶豫了下，搖頭道“罷了，若真是涉及神仙，吾等也不好妄加猜測。”
“他們兩個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道幾時回山，還能不能找到那兩位大仙……”
“不過聽聞大當家現身，公孫道長也傳信，說這幾日會離開二龍山前來跟大夥彙合。”
吳用歎息道“實在不行的話，且看看公孫道長有無辦法。”
“希望如此吧。”
朱武也想不出什麼好點子，搖頭道。
“大當家、二當家、小劍仙到！”
便在這時，聚義廳門外響起駐守頭目高昂的通報聲。
“嗯？”
黃藥師、晁蓋、宋江等人心中大喜，不約而同的望向廳門。
“前些日子我等另有要事，耽誤了幾日回山，想不到黃老先生那邊居然有此變數。”
下一刻，一道柔和清越的男子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所幸還算來得及，不曾誤了大事。”
仿佛帶有魔力一般，聽到聲音的瞬間，便讓人的心境平和下來。
微風拂過，林軒的身影驟然出現在大廳外，雙手虛按，示意眾人不必見禮。
黃蓉和阿青則一人抱著一隻小白虎，緊跟其後。
“吼！”
兩隻大白虎看著廳內凝重的氣氛，識趣的搖搖尾巴，轉身離去。
“呃？二當家你果真是個娘們。”
武鬆微微一怔，愣愣道“某家還以為當日眼花了。”
“你才是娘們！”
黃蓉有些不爽，冷哼道“一看到我就沒好話，傻頭傻腦的活該被人欺負。”
“二當家莫要冤枉某家！”
“當日黃老先生受傷之後，宋大哥急忙帶著大夥離去。卻不想路上遭遇了好幾名少林和尚，不分青紅皂白便向我們出手。”
武鬆想了想，辯解道“某家留下斷後，以一敵多方才受傷。若是單打獨鬥，某家絲毫不懼。”
“少林和尚？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還有他們的事情？”
黃蓉愣了一下，眼中閃過怒意“老黃也是被少林禿子傷的？”
在倚天位麵，峨眉派勢力不大，隻是掛了所謂的“正道魁首”虛名。
跟少林沒什麼利益衝突，關係其實還算不錯。
但這個位麵，彆人主動惹上門來了，那也沒什麼好說的。
“這到不是……”
黃裳遲疑了下“至少看著不太像。”
“是就是，不是便不是，為啥說看著不太像？”
“那方臘本事不俗，老朽那日跟他一戰，十招之後才漸占上風。”
“卻不想，當時有一名頭戴骷髏麵具、手持血色重劍的男子驟然現身，一劍便將老朽斬成重傷。”
“老朽當時無力與之交手，隻好強行壓製傷勢，施展輕功離去。”
黃裳搖頭道“不知為何，那人當時並未追擊，老朽也弄不清此人的來曆。”
“方臘能接你十招，那應該也是高手了。不過怎麼還有個頭戴骷髏麵具、手持重劍的高手？”
黃蓉愣了一下“這也罷了，那少林和尚怎麼回事？”
“稟二當家，方臘手下的元帥裡麵，有個叫‘寶光如來’鄧元覺的和尚，乃少林大弟子。”
“當今天子乃道君皇帝，前些年下旨將佛教納入道教之內，一眾僧人自然多有不滿。”
吳用搖頭道“少林這種歸附方臘的還算好的，更有甚者向遼國、西夏乃至金人暗通款曲，圖謀甚大。”
“挖了彆人根，也怪不得彆人反撲了。”
黃蓉點點頭“這群和尚跟朝廷恩怨，咱們可以不予理會。但既然惹到咱們梁山，那自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黃哥哥說的是！灑家就說了不要怕那群禿子。”
魯智深大喜“那鄧元覺撮鳥一樣的東西，也有臉叫寶光如來，回頭灑家給武老弟報仇，打的他去西天見佛爺。”
“說了不要叫哥哥！”
黃蓉冷哼道“既然是方臘那邊的，早晚也要動手的，你莫要輸給彆人了。”
“怕他個鳥！”
魯智深差點蹦起來“回頭灑家揍他一頭包，讓他真變成如來模樣。”
“如來頭上那玩意，應該不是包吧……”
林軒擺擺手“大師也消停一下，既然黃老先生和武都頭都受傷了，還是療傷為速。武都頭這邊沒事麼？”
“嗷。”
魯智深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妥，點頭退在一旁。
“也沒什麼，某家雖然受了些傷，但那幾個禿驢也沒討到好去。”
武鬆伸手拍了拍胸膛，發出沉悶的聲音“況且某家力壯如牛，區區小傷何足掛齒。”
似乎牽引了傷勢，武鬆輕哼了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
武鬆愣了一下，似乎覺得有些丟人，原本蒼白的臉上倒是現出一絲血色。
“老二啊，伱也真是鐵憨憨，打不過人家就跑啊！不對，且戰且退！”
武大郎在一旁有些心疼，一邊歎氣，一邊找了塊毛巾粘上熱水，給武鬆擦拭去嘴角的血跡，埋怨道“你這一動手就跟人拚命的，不受傷才怪吧。”
“某家也沒想到那些禿驢這麼厲害……”
武鬆還是有些怕大哥嘮叨的，將剛剛嘴裡溢出的鮮血吐出，腦袋微微垂下“下次某家省得了。”
“從脈象上看，武都頭身上中了拈花指、般若掌、龍爪手和大摔碑手。”
“一共四門少林神通，都位列七十二絕技。老夫的無常丹也談不上藥到病除。”
黃藥師皺眉道“武都頭雖然根骨極佳，氣血旺盛，但以後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黃裳的傷勢有些超綱，但武鬆的傷勢還在黃藥師理解的範疇的。
但理解歸理解……
人家血肉之軀能硬生生抗下這麼多傷害，還是讓黃藥師有些駭然。
傳說中的典韋周泰，也不過如此了吧？
“想不到少林寺這麼多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