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勝微微一怔，眼中露出喜色“大龍頭知道家師轉世之身的下落？”
“應該是鹹陽王氏的後人，如今大致四五歲的樣子。”
“若是我們不去尋他，四旬之後他多半亦會出家為道，後世稱其為‘重陽真人’。”
林軒沉吟道“這時候他應該還叫王中孚，字允卿。”
曆史上的王重陽，出生於北宋政和二年，離北宋亡國還有十多年。
但射雕裡麵，時間線有些模糊。
說黃裳悟道四十載寫成《九陰真經》，然後將經書藏於一處極秘密的所在，又過數十年後才重見天日。
然後再華山三度論劍，開啟射雕神雕的主線。
但南宋一共就一百五十二年。
按道理說，老黃第一次出穀的時候，王重陽應該都五十多歲了，後麵的劇情略有些抽象……
林軒也不太清楚那邊到底怎麼安排的。
但反正這裡是水滸，就按曆史主線來吧。
“王中孚？重陽真人？”
公孫勝神色激動，身軀微微顫抖“小道這便前去尋找師尊下落。”
“征討方臘之前，青兒要以玄女身份赦封星神，公孫道長道法精妙，這幾日有勞道長行法做醮。”
林軒沉聲道“此事乾係重大，還請道長且留山中。令師下落既知，我遣人尋來便是。”
既然涉及羅真人的承諾，那自然還是要出些力氣的。
王重陽的天賦資質乃至影響力，也未必輸給張道陵、呂洞賓等人。
在整個道門裡麵，都算是屈指可數的存在了。
點化這種弟子，自然也談不上虧本買賣。
“這……”
公孫勝微一猶豫，頷首道“願聽大龍頭吩咐。”
“公孫道長莫急，鹹陽那邊我去一趟吧。”
黃藥師輕歎一聲，起身道“我與令師昔日也算是至交故人，此番若能得見，也可聊表心意。”
“嗯？前輩也認識家師？”
公孫勝一怔，連忙躬身道。
“也算是有數十載的交情了……”
黃藥師淡淡一笑，身體已然出現在聚義廳外。
清嘯聲中，黃藥師掠空而起，身體化為一蓬殘影，遠遠去了。
“原來黃島主也是家師的至交好友，但不知為何家師從未提及。”
公孫勝感覺黃藥師言行不似作偽，輕歎道“高人行事，想必自有深意。”
“可能那事情跟公孫道長理解的不太一樣……”
黃蓉猶豫了下，覺得也沒必要解釋那麼多“不說這個了，赦封之事便有勞道長出力了。”
“嗯，赦封之事也沒那麼簡單。回頭我去尋一塊石碑，弄得名正言順一些。”
林軒一擺手“就這樣吧，咱們分頭行事。這柄七星寶劍公孫道長且留下吧，當個念想也好。”
“大龍頭何出此言！”
公孫勝心中一凜“師尊說了把此物贈予大龍頭，貧道豈有貪墨之心？”
“令師之道，並非我道。此物於我用處不大，也不過明珠投暗而已。”
林軒淡然道“但對道長而言，此物卻是令師遺物。孰輕孰重，不必多說。”
“這……，可是……”
“就這樣吧。”
林軒笑了笑“大醮怕是消耗也不輕，道長多一把法器，也省些力氣。”
“多謝大龍頭賜劍，屬下定不敢稍有相負。”
公孫勝沉默片刻，恭恭敬敬起身，捧劍退出大廳。
***
同一時間，九幽地界之中
一隻圓滾滾、毛茸茸的胖熊貓正邁著兩隻小短腿，一邊踏著星位行走，一邊畫著法訣。
“辰烈星芒，諸曜橫空……”
良久，熊貓喘了口氣，有些憨厚的聲音響起，在地底群山間繚繞不休。
下一刻，地界上空憑空顯化出無數的星辰，星辰綻放出萬道光芒，攢射在地底儘頭。
玄妙無比的星空法陣在瞬息間構建完畢，散發出恒古蒼茫的氣息。
虛空撕裂，大地坍塌，無數被崩裂的空間碎片，四處飛濺。
“挖呀挖呀挖，總算挖到了……”
熊貓大喜，伸手小短手在地下刨了幾下，挖出一個怪裡怪氣的人頭，憨厚的臉上露出笑意。
男子頭角崢嶸，耳鬢如劍戟。頭頂長著一對巨大無比的血色牛角。
僅僅隻剩下一個腦袋，也給人無比凶戾霸道的感覺。
“怎麼辦呢？”
熊貓有些苦惱的盯著人頭，猶豫了良久，一巴掌拍在人臉上“老大，醒一醒！”
“還沒醒？再來一下吧。”
“手感還不錯呀。”
見到人頭遲遲未醒，熊貓唉聲歎氣，左右開弓，將人頭打的鼻青臉腫。
“嗯？”
熊貓足足扇了七八十下，人頭輕微的顫抖了一下。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人頭睜開了雙眸，散發出足以撕裂萬物的煞氣“是你？外麵發生了什麼？”
煞氣席卷之下，虛空中不斷響起沙啞的爆裂聲，恐怖無比。
“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九天玄女似乎隕落了。”
“什麼！”
“她的塑像都炸了，她的神力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熊貓連忙道“俺尋思九天玄女都沒了，那應該就沒人能壓住老大了，就過來把老大刨出土來。”
“……”
蚩尤四下看了看，眼中有些疑惑“本尊當時是被埋在這裡的麼？”
“俺也不知道啊，老大你可是被軒轅黃帝埋的啊。”
熊貓伸出爪子，在腦袋上撓了幾下“那人生猛的很，俺可不敢招惹他。”
“貪生怕死，本尊為何會有你這蠢坐騎！”
“俺打不過黃帝應龍他們，沒辦法啊！”
熊貓拍了拍胸脯“現在人間哪還有這種高手，要給俺一把虎魄刀，俺一口氣從昆侖山殺到蓬萊島，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臉怎麼腫了？”
蚩尤微微皺眉，打斷道。
“啊這……”
熊貓眼睛轉動了下，隨口編道“可能是我剛剛救老大心切，施展星辰咒法，不小心將老大的臉震破了。”
“區區破碎之法也能傷及本尊？”
蚩尤還是有些疑惑“這些年過去，本尊的肉身已經這麼弱了麼？”
“一個人躺久了是不行的，卻是會越來越弱的。”
熊貓連連點頭“老大雖然厲害，但也要多多運動啊。”
“哼！不談這個，先把本尊的其他身軀一一找齊。”
蚩尤傲然道“待本尊恢複修為，便領著你一統三界。”
“好噠！”
熊貓伸出小肥手，將蚩尤腦袋抱起“老大這次不怕黃帝了麼？”
“怕他個鳥！當年他也是乘我不備罷了。”
“那九天玄女呢？”
“……哪那麼多廢話！”
蚩尤微微一怔，腦海中出現了一絲恍惚。
仿佛回到了昔日，自己身為一代兵主，威震天下，舉世無敵的歲月。
那是數萬年前的事情了。
那是蚩尤最為得意，又最為屈辱的記憶。
涿鹿一戰，蚩尤兵多將廣，又乃天下兵主，極善冶煉，手下高手如雲。
黃帝九戰九敗，丟盔棄甲，幾乎全軍覆沒。
黃帝憂憤無比，乃歸於太山，三日三夜祈禱不休。
最終，大霧冥冥晝晦，玄女降焉。
乘丹鳳，禦景雲，服九色彩翠之衣，一副清麗不可方物的模樣！
蚩尤也不知道兩個人交談了什麼。
總之，最後黃帝大喜，拜玄女為帝師。
於是，玄女傳授黃帝符節，兵法，兵符，陰符，奇門遁甲，太乙，六壬之術、
又指點黃帝造出指南車。
後麵的事情，對於蚩尤而言，也如同噩夢一般。
隻記得，黃帝以雷獸之骨大擊八十麵夔牛巨鼓。
然後，擺下九天玄女所傳的奇門遁甲戰陣。
整個戰場地動山搖，天旋地轉，喊殺衝宵漢。
自己的九黎大軍，被殺的七零八落，十不存一。
無奈之下，蚩尤隻好拚儘全力，打通時空通道，將剩餘部曲送入地界。
然後獨自衝向了黃帝的大軍。
蚩尤現在還記得，九天玄女當時看自己的眼神。
無悲無喜，清冷高絕。
仿佛，當自己是空氣一樣。
蚩尤甚至懷疑，玄女當時到底是不是看到了自己。
狂怒之下，蚩尤施展出無上法身，打算將黃帝的大軍儘數轟殺碾碎。
於是，那清冷的神女看著自己的目光，稍稍有些不同。
變得仿佛在看一堆垃圾一般。
雖然，蚩尤不太在意對方的目光。
但僅僅是九天玄女目光的注視，他的一身天賦神通，便被儘數封印，蕩然無存。
甚至，他的無上法身也在玄女的目光下，直接坍塌崩潰。
最終，精疲力儘、神通大減的蚩尤，被黃帝找到機會，用軒轅劍斬首。
又被黃帝大卸八塊，身首異處埋。
至始至終，九天玄女甚至沒有吭一聲。
隻是靜靜的看著蚩尤伏誅，靜靜的回歸天庭。
但整場戰事，卻因為她的到來，徹底改寫。
在這數萬年來，蚩尤每每想到那位風華絕代的神女……
心中就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挫敗感和恐懼感。
蚩尤覺得，自己與其說是敗給了軒轅黃帝，還不如說是敗給了九天玄女。
如果當時九天玄女站在自己這邊，或者，哪怕玄女隻是未曾出現……
那麼自己依舊可以嘎嘎亂殺！
甚至讓九黎一族，成為神州大地的主人！
不過，以前的事情也無所謂了！
幾萬年彈指一揮間……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迎來了真正的主人！
想到這裡，蚩尤腦海中湧出一絲豪氣，不由自主的發出桀桀的笑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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