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深處的一個無名小島
海島的角落裡，有一座低矮的小墳。
小墳毫不引人注目，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小沙包。
沒有墓碑和石飾。
甚至方圓數百米之內，連野草都沒有一根。
隨著歲月的流逝、風雨的侵蝕，沙包也被磨平，無法辨識。
便在這時，無形的波動從墳塚中散發出。
狂風吹卷小墳上的砂礫，地麵裂開，露出裡麵由萬載玄冰徹成的墓室。
浩瀚的龍威爆開，堅若金鐵的萬載玄冰悄無聲息的化為齏粉，煙消雲散。
五爪金龍虛影盤膝，清越的龍吟聲響徹天地，現出敖雪披著霓裳羽衣、長發齊腰的身影。
“花開花落，大夢無痕，百年煙雲，彈指一瞬。”
敖雪輕輕吐出一口悶氣，若有所思的凝視著海麵：“我到底是誰呢？”
海水中倒映著一名麵容精致，肌膚勝雪，神態高貴的少女，全身上下散發著難言的誘惑力。
在漫長的閉關過程中，她已將六大魔渡推演到了步白素貞也無法想象的程度。
最終跟天舞寶輪融合歸一，踏入了“阿賴耶識”的神佛之境。
“先不想那些了，這次出關比計劃中晚了幾日，該去打聽一下他們的音訊，儘快前去彙合……，嗯？”
便在這時，一艘大漁船乘風破浪而來，從海島另一側駛去。
“找個人問問也好……”
敖雪心念微動，閉上雙眼。
梵音響起，佛光一閃，在她身旁勾勒出若有若有的寶輪。
龍女的樣貌並沒有一絲變化，依舊精致而驚豔。
但尋常人即便見到她的樣子，腦海中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練成天舞寶輪之後，敖雪沒有以前那麼社恐了。
但條件允許的話，她還是不太願意顯露真身。
“老大，這島上好像有個……女人？”
眼尖的水手看到了岸邊的敖雪，連忙喊來船老大。
在海中援救落難者，是所有船隻的義務。
畢竟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這個超凡位麵，靠海吃飯的人時不時能見到樓船一般大的巨鯨，輕易可以撞毀船舶的怪魚。
再有經驗的水手，也不敢保證自己不翻船。
形成這個慣例之後，救人也是救己。
“小姑娘，要幫忙麼？”
匆匆走出的船老大有些疑惑的看了敖雪一眼，還是張口問道。
在他眼中，敖雪隻是個相貌平平，沒什麼存在感的小姑娘。
孤身站在海島邊，又沒有船隻，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落難倒黴鬼。
但對方滿臉淡定從容的神情，身上材質極佳的衣衫上也不見一絲水漬，仿佛出來踏青郊遊一般。
想到海上種種邪門的傳說，船老大也有些警惕。
“謝謝船老大了，幫忙就不用了。”
敖雪柔聲道：“我問一下，最近有什麼奇怪的事情麼？”
“奇怪的事情？”
船老大愣了一下：“說起來，以前在這一帶打魚的時候，時常能見到鮫人，這兩年卻極少見到了。倒像是整個鮫人族群都躲起來避難了。”
“鮫人？可以製作入水不濕的龍綃，滴淚成珠的人魚麼？”
“嗯，東海鮫人的名氣可大得很。聽說唐代有個李什麼的大詩人還寫了句‘滄海月明珠有淚’，就是說鮫人的。”
“前些年，也些年輕人聽到鮫人的傳聞，專門去想去體驗一下。可都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船老大笑容有點古怪：“鮫人少了也是好事，遇到那玩意太傷身體了，還是少見為妙。”
“怎麼說呢？”
敖雪本來也隻是隨口問問，沒期待船老大能給出林軒的消息，倒也談不上失望。
“我們村有個叫曾阿牛的小夥，前幾年也在這邊打魚，遇到那些鮫人一時鬼迷心竅，去了她們老巢待了半個月。”
“哎，那小夥回來的時候足足瘦了四十多斤，白頭發都多出不少，整個人半死不活的。”
船老大歎息道：“好幾年過去了，那小夥一看到海就渾身發抖。”
“嗯？”
敖雪愣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聽他說，鮫人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為了繁衍後代，隻能騙彆人去他們那裡做客。”
“正所謂：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
船老大咳嗽了一聲：“要是誤入其中的人，真是讓人羨慕……不對，真是慘啊！”
“還有彆的麼？”
敖雪看著眉飛色舞的船老大，有些無語。
這些年來，她遭遇的敵人和朋友，都是地位尊崇，實力非凡。
大多也自重身份，說起話來鮮有這麼口無遮攔的。
導致龍女也很長時間，沒聽過這麼接地氣的話了。
弄得有些不太適應。
“嗯？哦對對，你這小姑娘肯定不是奔著那個去的，你打算去跟鮫人做生意麼？”
“這倒是也行，但眼下太難碰到鮫人了。而且鮫人好像對人族的東西也沒什麼興趣。”
“我知道的跟鮫人有過接觸的，都是在那裡拚死拚活熬半個月，那邊會送一些珊瑚珍珠綢緞什麼的，也能舒舒服服過半輩子。”
船老大搖頭道：“拿她們東西的話，感覺也怪怪的，跟那啥一樣。”
“……我對鮫人沒什麼興趣。”
敖雪禮貌拒絕道：“最近還有什麼彆的怪事麼？”
“聽說東瀛島上也有挺多怪事，但朝廷開了海禁，被一旦被朝廷查到去過東瀛，是要掉腦袋的，那些傳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船老大心中一動：“對了！說到怪事，我們過來的時候倒是遇到一樁。”
“嗯？”
“往西南走，離這裡大概二十裡地有個叫海壇島的大島。沒開海禁的時候，那些去東瀛的商隊，經常在那島上休息。”
“我們剛剛經過那邊，在岸上看到一隻個頭跟老虎差不多大，渾身冒火的怪獸。那怪獸也邪門，叫了幾聲一轉眼便就不見了。”
船老大撓了撓頭：“海裡雖然怪事多，但冒火的怪獸還真是第一次見。”
“個頭跟老虎差不多？那東西怎麼跑這來了？小鳳凰呢？”
敖雪目光閃爍了下，微笑道：“多謝你了，我沒帶什麼銀子，就給你抓一些魚吧？”
“哈哈哈！小姑娘不懂，這邊的魚兒都躲在深海，雖然值錢，但壓根網不到的。我們也隻能去前麵碰碰運氣。”
船老大大笑道：“除非你也是魚兒，才能跑到深海裡去。”
“哈哈哈！”
甲板上的水手聽得有趣，也大聲笑了起來。
“抓幾條魚的話，也未必要下水才行。”
敖雪微微一笑，騰空而起。
“小姑娘……，嗯？媽耶！你……你！你會飛？”
船老大驚得差點咬到舌頭，望著禦空而行的敖雪，眼珠瞪得幾乎要掉出來。
一眾水手也驚呆了，一個個瞠目結舌。
“除了飛，也會一點彆的。”
敖雪伸出芊芊素手，向著魚群的方位，輕輕一拍。
縹緲而浩大的掌力，遙遙落在海麵之上。
大海沉寂了幾秒鐘，猛然炸開，掀起百餘米高的海潮。
海潮漲至巔峰，宛如琥珀一般停滯在半空中，凝固下來，如同一件宏偉之極的藝術品。
“你你你……你到底……”
船老大仿佛舌頭抽筋一般，語無倫次起來。
眼前的場景，完全顛覆了他的三觀。
“你為我指路，我送你一場漁獲，因果兩清。”
敖雪微笑道：“萍水相逢，名字我便不說了。”
“大神饒命！小弟……呃，小人狗眼不識泰山，還請大神恕罪！”
船老大猛然反應過來，嚇得麵色慘白，慌忙跪在地上，磕起頭來。
“大神饒命！”
一眾水手也如夢方醒，一個個慌慌張張的跪下，磕頭如搗蒜。
能掀起百餘米的海浪，應該已經是神仙手段了。
遇到神仙，還有什麼好說的……
哪怕神仙不屑於殺他們，隻是放手不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