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日落,輕風習習,拂去了午後炎光的燥熱,送來了入秋的微微涼意。
歐陽景簫走出韶儀軒,一個葛布短衫的小廝快步將傳書遞到她手中,又匆匆離開了。
景簫輕輕展開傳書,細細看完後,望向對麵的靖冥院,不由蹙起雙眉,暗自沉思。
蕭府大院內,處於東南角的韶儀軒是正對著蕭家大公子所住的靖冥院的。
長兄如父,蕭家大公子的地位自然是十分高的。
不過,蕭家大公子自辭去安陽郡守一職,素來是不問世事慣了的,彆說府裡其他幾位阿郎,就連父母都甚少見他一麵,也就任由他來去。
而彼時,靖冥院,一個頎長的身影卻倒映在了長廊深處之下。
歐陽景簫抬眸望著對麵的長廊,心中疑惑,便足尖著地,縱身飛起,正落向靖冥院的前廊。
景簫移步走入長廊深處,那個身影便愈來愈清晰。
他一身月白錦衫,背對著景簫,看不見麵容。
景簫淡聲道:“大哥。“
蕭雲洺轉身回道:“四弟。“聲音清澈,不帶絲毫雜質。
景簫見狀,踱著步子,素衫白袂飄起。她悠道:“大哥的院名甚是襯景,寧靜幽深,不過,日落歸西,大哥此時出來是要做什麼?“
“院中空寂,不如院外閒適自在。“蕭雲洺淺笑道,“想必四弟也是如此。”
景簫不回話,久而淡道:“大哥幾天前離家,是去一探二哥的虛實。”
蕭雲洺聞言也並未驚訝,淡然道:“你此次來,就是想問二弟的事?他去了鑄劍坊。”
景簫眸色愈深,緩道:“果然,他知曉了我的身份。“
蕭雲洺淡道:“雲泫對你一直心存不滿,又與睢掌坊是故交,偶然知曉了,他必然會去那處。”
景簫瞥了他一眼,淡道:“他現今如何想的。“
蕭雲洺淺聲道:“你霸占著蕭家一席之地,成天在外不歸,卻還要繼承一份蕭家家業。”
景簫眸光深遠,道:“他記憶中疼愛的四弟早已魂歸九天了。我終究流淌著歐陽氏的血。”
蕭雲洺淡然道:“如今,歐陽景簫與蕭雲韶,難道,還不是同一人?“
景簫慨歎:“話雖是如此,可歐陽景簫所肩負的,是蕭雲韶永遠不可及的。”
此時,月光輕瀉,似一束白練,悄然籠罩在靖冥院的長廊之下,更添了一番恬靜而幽然的氣息。
月光映著景簫的素衫,泛著白淨的華光,一夜無話。
注:
1“簫韶九成,鳳皇來儀“,始出《尚書?益稷》
《簫韶》,相傳為舜時的樂曲名。鳳皇,亦作鳳凰,傳說中的貴鳥。
原意是說,簫韶之曲連續演奏九章,鳳凰也隨樂聲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