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劍陣降下第一道雷劫時,蘇玉晚的玉骨正在重生。
十萬冤魂從紅珊瑚耳墜中湧出,在弑神碑表麵凝成血肉。當雷光劈開她新生的心臟時,碑文突然活了過來——每個字都化作帶翅的青銅蠱蟲,啃噬著天際的劍陣。
寅時三刻,芻chu狗該吠了。
蕭硯之的聲音自雷雲中傳來。蘇玉晚的螭龍劍刺入自己胸腔,青金血噴濺成傘蓋。血珠觸及劍陣的刹那,九柄青銅劍突然軟化,如活蛇般纏住她的四肢——劍柄處的沈府瓦當紋,正吞噬著她的前世記憶。
娘親,該蛻皮了。
雙生子從碑文裂縫爬出,唇齒間叼著玉髓製成的剝皮刀。當刀刃劃過蘇玉晚後頸時,褪下的皮膚竟是一卷完整的人皮地圖——標注著沈府地下九重棺槨的位置,而第八重的位置釘著春杏的發簪。
雷劫突然轉向,劈開第八重棺槨。腐臭的陪葬品中滾出青銅匣,匣麵指紋鎖的紋路與蘇玉晚三歲時的掌印完全吻合。當她按上手掌時,匣內射出三百支狼牙箭——箭羽紋路拚出《換命書》缺失的尾頁,朱批處赫然是她的筆跡:
癸卯年七月十五,弑天證道
午時三刻!
雙生子撕開雷雲,將蘇玉晚推入棺槨。棺蓋合攏的刹那,青銅劍陣突然重組為煉器爐——九柄劍化作九條火龍,舔舐著她新生的玉骨。當第七塊椎骨被燒至透明時,爐底升起青銅砧台,台麵凹痕與她的胎記嚴絲合縫。
夫人可知何謂芻狗?"蕭硯之的虛影從爐火中凝實,"天道眼中,你我皆是祭品。這就是天道。
蘇玉晚的螭龍劍貫穿虛影,帶出的卻是塊帶血的繈褓布。當布帛在火中化為灰燼時,九重棺槨突然共鳴,棺蓋內壁顯影出驚悚畫麵——每世蕭硯之臨終前,都在她胎中種下青銅蠱蟲。
雷雲突然化作青銅鼎,將煉器爐吞入腹中。蘇玉晚在沸騰的金液中看見終極真相:沈府是活的青銅生命體,九重院落對應九竅,而她正是這具巨物孕育的心臟。
子時三刻,開竅!
雙生子躍入金液,肉身融化成鑰匙形狀。蘇玉晚的玉骨插入沈府正堂方位,地麵突然塌陷——三百具青銅胎從地脈湧出,臍帶纏成登天梯。當她踏上第九級時,天際降下青銅雷劫,卻在觸及螭龍紋時化為甘霖。
甘霖落地成蠱,啃噬著沈府磚瓦。蘇玉晚在崩塌中看見自己站在時空儘頭——左手握著蕭硯之的機械義眼,右手抱著雙生子的殘骸,腳下踩著天道的殘軀。
現在,你才是天。
蕭硯之的殘魂從她瞳孔滲出,銀絲手套拂過新生的青銅劍。劍身映出的倒影半人半鬼,眼角淌下的血淚凝成最後的讖語:
弑天者!
永墮無間!
當劍鋒斬斷最後一道因果線時,沈府廢墟中上升起青銅碑林——每塊碑都刻著蘇玉晚的弑親記錄,而最新那塊的留白處,雙生子正用臍帶血書寫新的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