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熟悉又駭人的眼神,齊雲歡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每次汪明要打人時,都會用這樣恐怖的眼神看他。
如今,他提到了萍姐兒。
他想對萍姐兒做什麼?
虎毒尚且不食子。
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為了隱藏自己做的醃臢事,居然要對女兒下狠手,不惜威脅她!
齊雲歡掙紮著想要爭辯,可一口氣沒緩上來,隻能不停咳嗽。
半晌,她才穩住心神:“姐姐,讓我留在這吧!”
語氣蒼白無力,幾乎是用歎氣的方式把這句話從喉嚨裡擠出來。
聽到這話,阮眠霜隻覺得脊背竄出一陣寒涼。
明明丈夫都這般荒唐了,女人還是要因為孩子對生活妥協。
她倏然想起在錦城舊事——
養母的嫡姐餘氏想要和離,外祖母勸道:等銘哥兒考上了秀才,你的好日子就來了。你都忍了那不成器的夫君這麼多年,為了操持一個家付出了那麼多心血,怎麼能一時賭氣,想要和離?這不是憑白給他做了嫁衣嗎?
餘氏得不到娘家人的支持,兒子又嫌棄她不識體麵,為了一點小事和離,終日鬱鬱寡歡。
銘哥兒考上秀才的次年,餘氏便因病去世了。
丈夫、孩子、家庭。
女人好像永遠被困在了這三段關係裡,走不出去了。
曾經的餘氏如此,今日的齊氏也是如此。
阮眠霜心口一痛,身為女子,她似乎天生能共情女子的困境。
她清了清嗓子,笑道:“萍姐兒?我聽外祖母念叨過好幾次,聽說是個鐘靈毓秀的妙人。我還從未見過這位表妹呢!我與表妹甚是投緣,姨夫可否讓萍姐兒到侯府借宿幾日?”
汪明啞然,小輩的邀請,他總不好直接拒絕。
汪夫人接話:“你這小輩的心好生歹毒。讓萍姐兒借宿侯府,是想讓汪家傳出苛待親生女兒的風聲嗎?”
阮眠霜一臉正氣道:“清者自清,若是汪府心中無鬼,為何要怕這種捕風捉影的荒唐事?”
汪老夫人看了一眼汪明,見他與齊氏在暗中較勁,心下了然。
她給身邊的嬤嬤使了眼色,和藹地笑道:“阮家丫頭,請人做客,要萍姐兒親自答應,你說是與不是?”
阮眠霜懷疑有詐,但對方的話實在挑不出錯處,隻能應下:“是。”
片刻,一個梳著脖角兒的女孩興匆匆地跑到院裡。
“娘!”
女孩的聲音清脆悅耳,說話有些漏風,齊雲歡猛地抬起頭,就看到萍姐兒來了,瞬間淚如泉湧。
萍姐兒……她的女兒。
事態發展成這樣,她和汪明注定要和離了。姐姐說的那句“隻要你願意”就是傳達國公府的意思。
可萍姐兒才七歲,天真爛漫,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她怎麼能忍心讓萍姐兒失去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