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霽懷那孩子,到底是糊塗了。
隻是,這退婚也不是小事,不是一下子性子起來,說不成就不成了,“我等著打聽打聽顧大人的意思。”
這無論成親還是退婚,都是兩家人的事,不是小輩們幾句話就能決定的。
“那你還在這站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去!”喬氏心中憋著氣,便是同李二爺說話也是夾槍帶棒的。
也是李二爺性子好,被喬氏吼了也不生氣,立馬點頭,“成成成,我這就回去。”
李二爺趕緊小跑著出門,再加上喬氏發了這麼一頓脾氣,這會兒個才算是冷靜下來,側頭狠狠的瞪了李文翰一眼,“這些日子你就老老實實的在家待著,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出門。”
“母親!”李文翰不敢置信的看著喬氏,明年春日就要科考了,人家旁人都恨不得鑽書本內,他而今卻是軟禁了?連請夫子解惑這種小事都辦不到了?
喬氏不耐煩的瞪了李文翰一眼,“就你這糊塗性子,就算榜上有名也一方百姓的禍端,做官之前先想想如何做人!”
何為官?是要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而今對你嫡親的表妹你都能做到如此冷漠,更枉論是旁人!
喬氏懶得聽李文翰在外頭絮叨,牽著葉微漾的手就往外走。
“你要莫要覺得是因為你才讓他受這般懲罰,姨母的話並非是隨口之言,而這就是實在的,從此事便就能看到未來。”當官若不能為民做主,還不如不為官。
這麼多年詩書讀下來,還不如自己這個女子懂得大道理,確實該好好的反省了。
隻是,喬氏心疼的順了順葉微漾鬢間的細發,“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他日我知道真相該如何的自責?當初若非我執意將你帶在身邊,你何必受這般的罪過?孩子,我不僅是你的姨母,也還是我阿姐的妹妹。”
葉微漾不要總覺得,喬氏做什麼都是為了葉微漾。更重要的是,還有大人的恩情在,不要將什麼東西都背負在自己身上。
“姨母,我知錯了。”葉微漾抽噎著,撲在喬氏的懷中。
喬氏雙手攬著葉微漾,眼淚一滴滴的滑落,這孩子打小就懂事的讓人心疼。總是讓人控製不住的,想要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
葉微漾不是個愛哭的,這一次卻在喬氏懷裡哭了個痛快。
從落水到現在,葉微漾壓在心頭的憋悶的情緒,這才算是緩和過來。
等著哭累了,葉微漾抽抽嗒嗒的回神,既然姨母已經知道了此事,有件事還是需要姨母幫忙的。
姨母在揚州城的人脈,總是強過自己的。
喬氏聽了後,也不敢耽擱,連忙交代褚嬤嬤親自去辦,越快越好。
半夏隻說她是家道中落,可是如何個中落法,自己還是要查清楚的。
褚嬤嬤出手自是利索的,不足一個時辰就回來了。
當初將半夏買進府,是顧霽懷安排人去辦的,所以她的籍契單子葉微漾也沒瞧見。而今葉微漾雖然說著發賣半夏,可是卻被顧霽懷給中途將人救了,衙門的程序也沒走,現在半夏還是李府的丫頭,想要開出她的籍契單子也不是難事。
葉微漾猜想了很多可能,可是真的看到真相,卻仍舊難掩憤怒。
原來半夏原名叫趙清璃,本也是官宦女子,可是幼時趙家參與了貪墨案,全家都被發落了,而她也被入了賤籍,輾轉發賣這才來到揚州城。
顧家也不說生來就是知府的,彼時顧家還不在揚州城當差,喬氏也有印象,聽說是因為什麼案子,他才調到揚州來的。
隻是,捏著籍契膽子,喬氏氣的咬牙,“欺人太甚!”
一般落了賤籍的女子,說難聽點下場是極慘的,最好的是在大戶人家為奴為婢,若是差一點,那就是會淪落青樓的。
即便如此,那麼大的姑娘,能活到現在若說身子清白誰人都不會相信。
顧霽懷要讓一個妓子跟葉微漾同稱姐妹,他這是在羞辱誰?
葉微漾隻是苦澀的笑了一聲,如此卻又說通了,因為自己跟他的心上人長的極像,所以他將思念全都放在自己身上。而今心上人回來了,自己又算的了什麼?他執意要跟自己成親,大約是因為也知道心上人的身份,想要給她名分實在是太難了。
除非是作為自己的媵妾,隨著自己嫁入顧家。即便將來他科舉高中,有心人知道了此事,也都能推到自己這個發妻身上。
此事想來兩人商量好了,所以當半夏聽見自己準備將她發賣出去的時候,她情急之下將自己推入水中。所以,蘆葦叢中的那抹天青色確實並非偶然出現。
窗戶紙挑破,顧霽懷這邊給自己一顆糖,又讓李文翰打自己一巴掌,這是軟硬兼施的逼著自己強撐著咽下這碗夾生的飯。
若非半夏在那炫耀被喬氏碰著了,也許她們的計策真的能成了。
從未想過,她們行事會是如此的不堪。
“孩子,他既不值得,便忘了他。”喬氏拿出帕子擦掉葉微漾掛在眼角的淚,“這世上沒有什麼比愛自己更重要。”
葉微漾重重的點了點頭,“姨母放心我都省的,隻是哭泣自己的不值。”
葉微漾不會用旁人的過錯,去困住自己。
這個男人,她不要了!
黃昏的時候,李二爺終於回來了,隻是臉色不太好看。坐定後看了一眼葉微漾,而後歎了一口氣,“我隻是提了一句還沒說清楚什麼事就被顧大人給堵回來了,明年春日就要科舉了,這中間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小事。”
意思就是,無論有什麼都要以顧霽懷科舉為先。
嘩啦!
喬氏惱的將杯子仍在地上,聽聽顧大人說的什麼鬼話!
“夫人莫要生氣,都是為人父母的,顧大人的顧慮咱們該當明白。”揚州城都羨慕顧霽懷才情斐然,卻不知道培養這麼個孩子出來得廢多大力氣。
可以說在這個節骨眼上,顧家上下全都的哄著顧霽懷。
“怎麼,他家孩子的前程就金貴?我家孩子的未來,便是一文不值?”喬氏拍著心口的位置,怪不得兒子那麼自私,有什麼樣的老子,就有什麼樣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