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刺激著林牧的鼻腔,他望著天花板數到第七塊黴斑時,手機震動著彈出銀行短信——本月工資到賬63245元。這個數字在花崗岩的噸位數前,渺小得像個諷刺的注腳。
“林老師,“係主任推門進來時,手裡拎著果籃,“這次事故雖然鑒定是設備老化,但畢竟是你當值“他注意到林牧纏著繃帶的右手突然抽搐著捏扁了床架鋼管。
“學校給的處理是停職兩周,今年的評優評先可能沒有了。”
“我吐了”林牧喃喃道。
“你說啥?”
“沒事,我說好的。”學校這些人,總讓我們年輕教師背鍋,林牧都習慣了。
係主任離開後,林牧盯著病床扶手上凹陷的指印發呆。那些不鏽鋼管上的螺紋此刻清晰得可怕。
手機突然震動,班級群裡彈出消息:
張浩:“林老師,他們說你是為了救我才被處分的“
王璐:“我們都去教務處聯名抗議!“
林牧的拇指懸在屏幕上良久,最終隻回了句:“好好複習期末考試。“
電話鈴聲響起,是自己最為敬重的恩師,林牧的碩博士導師。
林牧打開通話,露出燦爛的笑容對著電話說道,“喂,陳老師……”
“小林,你沒事吧?胡院說今天下午實驗室爆炸了。”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蒼老而有力的聲音。
“陳老師我沒事,身體倍棒。”林牧打趣道。
“還沒事呢,胡院給我發了微信照片,實驗室都炸成那樣了。”陳老師焦急的說道,林牧作為陳老師的關門弟子,平時就對林牧照顧有佳。“你師娘都在家急瘋了。”
“都怪你,給他找的什麼破工作。”電話那頭傳來師娘的聲音,聲音略帶哭腔,隨後接過電話道“小林你沒事吧?沒傷到哪兒吧?我和陳老師明天就來看你。”
“不用不用,師娘我真沒事,不信我等下給你們拍個視頻,我哪兒都沒傷著。”林牧安慰道,“你們也不用過來,陳老師不是在歐洲還有會嗎,你們大老遠過來也折騰。我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哼,我說你,我年輕的時候做實驗也爆炸過,也沒見你這麼關心我,小林福大命大,沒事就好。”電話旁邊傳來陳老師對師娘的叨叨。
幾人相互寒暄了一會,最終林牧打消了二老來看望的要求。
“那行,小林。院長跟我說暫時停職兩周,也挺好的,就當休息了。放心放心,不會有什麼影響,本身就不是你的問題。”陳老師道,“你上次發我的博士論文,我找幾個歐洲的朋友幫你看了,有消息我再通知你,先這樣聊了,等我們回國後,來我家再住幾天。”
“行,陳老師您們先休息……”
掛斷電話,林牧心底流過一陣暖流,窗外飄來桂花香,他忽然想起三年前二十五歲的他碩士剛畢業的他第一次站上講台時,曾嘲笑武俠小說裡“身懷利器殺心自起“的說法。如今掌心流轉的星輝,比任何利刃都更危險。
最終以停職兩周告終。林牧走出校門時,晚風裡飄著燒烤攤的油煙味,他數著地磚裂縫練習力量控製。
走在路上林牧問趴在自己頭上怎麼趕也趕不走的迷你驢子,“我今天用殘界投影,明明從來沒有用過,卻用的得心應手。莫非我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迷你蠢驢在林牧頭上打了個滾,譏笑道:“我都說了我是超厲害的係統,你學習的所有技能,隻要學會了,熟練度直接拉滿。不然怎麼配做院長。”
“我現在一階是什麼意思,所有世界都是以階來區分超凡的嗎?”
“不一定,一階隻是龐統的說法,每個世界的超凡體係應該都不一樣,比如你們地球的修仙小說,什麼築基啦,金丹啦,都代表各自的階段。”
“最高多少階?”
“應該是九階。”
“應該?”
“昂,我記憶裡存活到九階的前任院長們都死球了。怎麼死的就不記得了。”
“靠!回家。”
路燈在積雨雲下暈出毛邊光斑,林牧站在出租屋天台擰斷第七根鋼筋——這是他在五金店能找到最便宜的力量控製訓練器材。驢子的虛影在晾衣繩上晃悠,突然被夜風吹散成像素塊。
“建議你彆再禍害民用設施了。”重組後的驢子啃著虛擬胡蘿卜,“剛才樓下來查水表的看見滿屋子碎石,還以為你在搞傳銷。”
林牧鬆開變形的螺紋鋼,金屬墜地聲驚飛樓下梧桐樹上的夜鷺。他攤開掌心凝視星輝流轉的紋路,七天前四體不勤的手,現在能捏爆大石。這種失控感比疼痛更讓人焦躁。
“門裡那個世界,“他突然開口,“能讓我學會控製力量?“
驢子的耳朵豎成天線:“最基礎的《鍛體訣》,都能讓三歲小兒精確控製千斤之力。你說呢?“
手機在褲兜震動,屏幕亮起院長發來的消息:“小林,停職期間好好反思實驗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