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宗門有難我們豈可苟且偷生?”熊皖雙眼通紅,就在剛剛他親眼看見一名他愛戴的師兄如螻蟻一般被人活活踩死。
“不可出去!”耳邊傳來柳長老的聲音。“這不是你們能觸及的戰鬥。”柳杉第一時間便想到這裡,他早就知道孫之魁偷偷打了個洞,宗門寶窖可是由他掌管,隻是一直默許由孫之魁胡來。
柳杉掐訣,直接把寶窖中所有的封令全部解開,“小年,尋點丹藥喂給他吃。”
柳杉放下林牧重傷的軀體,傷口星輝流轉緩慢凝結,血液散發淡淡金芒。——無垢道體!
但此時柳杉已經無暇顧及,驅動真氣從寶窖暗格內驅出一把斷劍,拿起劍後,留下一句話便匆匆離去。
“你們幾個一定要逃出去!不要讓師兄們枉死。”——他要去尋找更多的弟子。
“師叔!”熊皖撕心裂肺的掙紮呼喊著,孫之魁、陳流雲合力將熊皖攔住。
“小熊……要聽話。”
哭成淚人的蘇小年則是慌亂的在不大的寶庫中尋找著能用丹藥喂給林牧。
……
從外界看,五輪殘月下照耀的滄月山溢餘些些許生機,就是盤旋在上頂空中幾顆忽明忽暗的星光令來往的趕路旅人們摸不著頭腦。
更絲毫不會有人注意到,隱隱從山上傳來的淡淡血腥。
雲霄派膳堂——
“跑啊!”膳堂雜役老李剛撞開側窗,整個人突然僵直抽搐。地磚縫隙竄出的血色雷紋將他釘成焦黑骨架,手中還攥著給熊皖藏的糖糕。
“無論是否有修為,一個不留。”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劍池——
二十餘名內門弟子正結成雷光劍陣,被一擊打碎,當天工司的黑衣武者踏著屍體走來,腰間懸掛著三十年前魔教夜襲時的「幽泉」令牌——殘存的弟子方才明白,原來當年慘禍亦是陰謀。
“要逃出去啊……”說罷引燃本命精血,化作雷雀撲向來敵。
藏經閣——
兩名長老已經戰死,僅剩的戒律堂長老須發儘豎:“今日便叫爾等見識雲霄絕學——雷殞九霄!”
身影同時坍縮成刺目雷核,狂暴能量如怒龍般撕開天幕。然而監巡身後閃出數位燃星境玄機師,手中星樞令展開淡金色屏障,竟將自爆威能凝成雷晶:“老東西,這點修為煉成陣眼倒合適。”
“師傅,我儘力了……”
宗門廣場——
空中傳來骨骼碎裂的脆響。藥堂長老的丹爐炸成紫火流星,將兩名天工司兵甲師焚成灰燼,對著下方自己拚死護住的弟子吼到:“孩子們快走!跑啊!”
話音未落,一隻手洞穿了他的丹田。——那隻手的主人正是名為卯二的玄機師操控的掌門傀儡。“掌門……”藥堂長老留下一行滾燙的熱淚。
監巡踩著破碎的地板走來,手中提著陣堂長老的頭顱:“跑啊,本官最喜歡追”
身邊弟子的悲鳴不斷響起,一個個曾經朝氣蓬勃的弟子們此刻正被無情虐殺。
“雷殛!”柳長老突然從雲層俯衝而下,驅動著噴湧著雷光的斷劍——那是祖師留下的。當雷電貫穿監巡胸膛時,老道的身軀也燃起涅槃之火:“師兄,弟子們老朽來賠罪了”
藏寶窖——
聽著腳步越來越近的天工司鷹犬,服下丹藥恢複些許元氣的林牧半睜開眼看著幾人,蒼白的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嗅了嗅空氣中自己散發出的血腥味,咳嗽著對著眾人道:“想報仇嗎?”
在幾人錯愕的眼神中,林牧下一句話令幾人腦內直接炸開。
隻見林牧緩緩伸出手,開口道,“隨我走吧,白嗔在等你們。”
……
拂曉
殘餘的月光穿透破碎的護山大陣,在廣場青磚上割裂出斑駁血網。雲霄派祖師像被齊腰斬斷,上半截石雕頭顱斜插在血泊裡,空洞的眼窩凝望著滿地殘破的雷紋道袍——那些道袍的主人昨日還在膳堂嬉鬨,此刻卻像被撕碎的紙鳶散落在石階各處。
暴雨忽至。
血水順著山泉奔流而下,將弟子們臨死前捏碎的傳訊玉符衝成翡翠色的溪流。某塊玉符碎片卡在石縫裡,反複播放著某個弟子的笑聲:“師傅!再給我們變個小雷電嘛!”
……
不久的某日,青玉案頭燭火搖曳,吏部存檔司筆吏工整謄錄:
《滄州邸報·景和卷》
「五月廿三,雲霄派遭魔教夜襲,蒼月山地動,全派二百一十六人歿於天災。城東茶稅改製,每斤加征三錢。」——滅門血案與茶稅增減同列一欄,墨跡未乾便湮沒於瑣碎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