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半年後,鎮子上說張家嶺地處偏僻,不利於發展,專門在鎮東劃分了一塊地,讓整個村子搬遷過來。
從那時候起,張家嶺就變成了荒村鬼嶺,而斷頭崖下的鬼窟,也漸漸的被人們所遺忘。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的心智也漸漸成熟。
可我爸和二叔的事,卻一直都被我埋在心中。
張家嶺那詐屍老頭滿臉的詭笑,騎在青年脖子上的碎花紅襖女鬼。
有時候我甚至還能夢見我爸被掛在斷頭崖上,滿身鮮血,卻依舊怒目圓睜。
懸崖下麵,百鬼聚會,陰氣衝天。
我叫張少廷,我堅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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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世界上有鬼沒鬼,對大部分人的生活影響不大。
最起碼全村都搬去了鎮上後,生活也漸漸平靜下來。
沒聽說過有誰詐屍,也沒聽說過有誰被鬼給害了。
再後來,荒村那邊被劃為自然保護區,去的人就更少了。
反倒是我,即便是搬家去了鎮上,依舊體弱多病,從小就能看見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比如淩晨撒尿的時候,能看見鄰居家剛死的老爺爺在院子裡撿自己的腳印。
再比如每逢中元節的時候,也會發現街道上多了很多莫名其妙,長得奇形怪狀的陌生人。
見鬼這種事,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是驚險刺激,甚至極其恐怖。
但對我來說,反倒成了習以為常,司空見慣的事。
正如網上有人感歎:一生怕鬼,鬼未傷我分毫。良善待人,人卻讓我遍體鱗傷。
這個世界上,人比鬼可怕多了。
就這樣,我磕磕絆絆的活到了二十三歲,大學畢業那年,我東拚西湊,掏空家底,跟同學一起開了家短視頻運營公司。
結果才僅僅一年,老同學就把我給坑了,卷走了賬上的二百多萬,順便也把我交往了兩年的女朋友也給卷走了。
因為這事,我差點吃上了官司。
最後還是我媽把鎮上的房子給賣了,加上東拚西湊了一些,才勉強還了五十多萬。
剩下的全都成了我身上背著的債。
我是個不肯吃虧的主,老同學坑我這麼狠,我肯定不能讓他好過。
於是就在五金店買了一柄長柄螺絲刀,整天揣懷裡,蹲在老同學住的小區門口,準備看見他了就照著心口來兩下。
你不讓我活,咱們就都彆活了。
才蹲了一天,我就看見老同學和前女友挽著手從小區裡出來。
於是腦子一熱,心頭怒火上升,拎著螺絲刀就準備衝上去。
不弄死你,心裡這口惡氣難出!
也就是這個時候,有人在身後按住了我的肩膀。
很多年以後,我每次想起這件事的時候,總是感歎一聲命運無常。
如果當時沒人按住我的肩膀,以我的性格,老同學固然是沒了,估摸著我也得進局子裡給他抵命。
可就是這一按,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才讓我走上了另一條光怪陸離,卻又精彩無比的道路。
按住我肩膀的人是個老乞丐,邋裡邋遢,歪鼻子斜眼,渾身彌漫著一股帶著焦油的酸臭味。
他的手掌黝黑黝黑,力氣卻很大,我連續掙了兩下,都沒能掙脫開。
然後老乞丐對我咧嘴一笑,說:“張少廷,多大點事?犯得著跟這種人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