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你可算回來了,我跟你講,慧嫻姐剛唱了首《飄雪》,他……他媽的太好聽了,我覺得就算陳慧嫻本尊來了,也……也隻能甘拜下風。”
阿四隻要喝了酒,就沒法捋直舌頭說話,見楊守安帶著“補給”回來,當即想要起身迎接,卻晃晃悠悠沒能站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屋子裡除了慕慧嫻,老雷和製衣廠的張叔也在,兩個人麵對麵坐著,一口啤酒一口花生米,見到阿四“出糗”,也不去扶,而是拍著腿哈哈大笑起來。
“真是服了你了,酒量這麼差,還死要喝,乖乖躺著吧,彆把花都碰壞了。”
把迷迷糊糊的阿四在沙發上安頓好,楊守安擼起袖子重新坐回到慕慧嫻的身邊,自然地接過對方遞來的話筒,麵前移動式的卡拉ok機器屏幕上還在播放那首《飄雪》。
“外麵冷嗎?”
“有點,不過我喝了酒,就臉上冷,身子不冷。”
“唱完再喝點?”
“行啊,反正張叔和雷叔他們還沒分出勝負呢。”
間奏恰好走完,楊守安的歌聲緊緊接上,他天生就有一副好嗓子,還在雲陽村的時候就經常跑到大寧河邊對著隔岸的青山放聲高歌。
後來認識了周清茹,這更是成為了他們的“日常節目”,一人站在前麵唱,一人跟在後麵聽,蟬鳴和水聲充當伴奏,月亮和星星就是最忠實的聽眾。
一首唱罷,楊守安卻發現慕慧嫻並沒開口,而是側著臉靜靜地看向自己,當即有些臉紅,趕緊把話筒插回架子上,開口說道:“慧嫻姐,你彆這麼看著我啊,我粵語是爛了點,但也不至於特彆難聽吧。”
慕慧嫻這才意識到自己愣神了,微微一笑,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從袋子裡掏出兩罐啤酒,打開拉環,然後遞到了楊守安的手上。
“今天是元旦啊,時間真快,這都新年了,怎麼?你不給你那個在上海的小女朋友打個電話?”
自從入住了這棟小樓之後,楊守安就多了慕慧嫻這樣一個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他性格堅韌,內心深處卻也向往有人能夠依賴和訴說。
在村子裡的時候有周清茹可以傾訴,但到了廣州,便再無人能夠與他分享生活的喜與悲,不是說阿四不夠格,而是兩個大男人在那互相分享彼此的心情,這件事聽起來怎麼都覺得怪怪的,彆扭至極。
而慕慧嫻的出現讓楊守安緊繃了兩年的情緒終於有了放鬆的港灣,她的善解人意,她的聰明溫柔,都讓這個被生活苦難狠狠摧殘過的少年感覺到了春風般的暖意。
所以平時製衣廠下了班,楊守安也會經常跑到慕慧嫻的花店裡坐坐,幫著收拾店鋪,或是一起插花聽歌,還有就是講講大山的風土人情,講講遠在上海的周清茹。
“慧嫻姐,你怎麼和阿四一樣,老拿我開玩笑,而且現在都這麼晚了,清茹她肯定已經睡了。”
楊守安的臉一下子更紅了,裝模作樣地猛喝一大口啤酒,試圖把自己的“害羞”怪罪在酒精身上。
“得了吧你,姐姐我比你大了七歲,什麼沒見過,還玩純情小男生那套呢,老實說,打算什麼時候和人家表白。”
慕慧嫻翹著腿,白色的平底皮鞋隻有一半勾在腳上,一手拿著啤酒罐子,一手撩起額前的長發,她的確是個極有魅力的女人,能將明豔似火和溫柔似水結合得恰到好處。
楊守安哪裡經得住這樣的盤問,隻能推說老雷和張叔的花生米吃完了,得再出趟門去買點。
屋外的雪還在下,楊守安緊了緊身上的棉服,將雙手插進溫暖的口袋裡,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想周清茹了,那丫頭片子以前冬天的時候老喜歡把冰冰涼的手插到他後脖子的衣服裡。
“不知道她還好嗎?或許明天是真的應該打個電話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