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的確說過這樣的話,隻不過那時候是打趣。
他自幼便與柳如煙相識,怎料到這個曾與他情投意合的女人竟會背叛他。
沒想到世事無常,本以為是玩笑話的複仇男神,與失去肉身隻剩靈魂的他,竟以這般荒誕的形式產生關聯。
他的肉泥成了這尊戰神塑像的軀體,何其諷刺。
這尊雕像是刑天還未發起反擊前的模樣,和他一樣,他的複仇還未開始即便被砍去頭顱,仍以乳為目、
以臍為口,持斧握盾,永不屈服地反抗不公的傳奇戰神,如今卻帶著他的麵容。
可……
他隻剩下一縷魂魄,可以像刑天那般,永不屈服嗎?
這段時間府邸裡雜草肆意瘋長,柳如煙喚來園丁,讓他們仔細修剪,又吩咐小嬰將全屋徹底打掃一番。
當她踏入他們的婚房,目光觸及那一夜成親之時,她與葉慕廝混過的床鋪,眉宇間微微皺起。
她冷冷地對小嬰下令:“把床品全部換了,還有這氍毹也一並換了。”
小嬰小心翼翼地說道:“床品還是嶄新未睡人的,要不,等姑爺回來睡過再換吧?”
葉塵苦笑,小嬰哪裡知道,這裡早就被玷汙得不成樣子。
柳如煙,你也會覺得臟嗎?
她猛地拽下床罩,嬌聲喝道:“拿去扔了,換床新的過來。”
“是。”
她以為這般就能清除葉慕留下的痕跡,實在可笑至極。
小嬰察覺到她情緒極不穩定,也不敢再多言,抱著床套匆匆離開。
在收拾床單時,小嬰目光落在一抹不明顯的暗紅上。她是過來人,又怎會不明白這是什麼。
小嬰瞬間花容失色,似乎已然猜到背後的緣由。
深宅之中向來藏著諸多秘密,她手腳麻利,迅速將床單團成一團抱了出去。
離開之時,葉塵看見她慌亂的腳步,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心神不寧就摔下樓去。
倒也是,她不過是個丫鬟,卻無意中撞破主人這般驚天秘密,而且她與葉塵關係不錯,心裡肯定為葉塵感到不值。
這被套是葉塵在婚禮前,特意找繡坊精心定製的,光是床上這精美的多件套,就耗費了繡娘無數心血。
葉塵對他們婚禮的重視程度,身邊相熟的丫鬟再清楚不過。
如今他的心血被人如此踐踏,小嬰自然替他感到憤懣不平。小嬰此刻滿心糾結,到底要不要把這件事告知葉塵。
房間裡重新鋪上一層藍底粉紅小花的床品,換上了新的氍毹。
那天被葉慕穿過的衣物、用過的物件,通通都被柳如煙命人拿去扔掉。連她自己的那一份,也未留下。
她讓人重新購置了夫妻成對之物,仿佛這樣便能證明她對葉塵的愛。
看著他們兩人的畫像,畫裡葉塵親昵地貼著柳如煙的身體,而她的神情卻有些恍惚遊離。
也許那時她心裡想著的人便是葉慕。
她意識到這一點,久久凝視著畫像,而後緩緩開口:“夫君,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永遠都是我的夫婿。”
葉塵站在窗前,暗自嘀咕:“多動人的情話啊。”
可惜啊,她深愛的葉塵,已然化作一灘肉泥,塗抹在她眼前的雕像之上。
柳如煙,你究竟何時才能發現,那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他呢?
葉塵佇立在窗口向下望去,這裡能清晰看到院子裡雙手持斧握盾的刑天雕像。
在陽光照耀下,他絲毫感受不到半點神聖,隻覺詭異驚悚、寒意瘮人。
小嬰匆匆來報,遞上一封書信,信封上寫著“柳如煙小姐鈞啟”。
柳如煙急忙拆開查看,信中寫道:“今有姑爺消息,特來告知。”
柳如煙急忙展開查看。
嗯?有葉塵的消息了?
葉塵在一旁猛地一怔,明明自己的肉泥都已被剁碎刷成雕塑,柳如煙究竟能查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