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恰好遇到的那個女子,不知用什麼辦法穿過鬼打牆,害怕迷路就留下了一個記號。”
林海恩輕輕點了點頭,隨即認真思索起來。
那個鬼打牆大概率是青衣鬼設下,能獨自用法子穿過的話,說明這女子多半也有幾分道行,或者是從事陰陽行當的人。
但本事多半不怎麼樣。
否則的話,根本就不需要用這紅布來認路。
而且從先前朱班頭的話語能得出,這女子應該也是為了某件事來找青衣鬼,才這般冒著風險也得進到那廢村中。
所謂的百年之約。
有約定的不隻是這個戲班,大概還有那個女子。
不過,林海恩卻敏銳的感覺到朱班主多半還有事情瞞著,隨即一邊快步往前走著,一邊不帶情緒的緩聲道。
“朱班主,這次會帶你們戲班進山,無非就是順手施為。”
“本道隻是看不得惡鬼禍害孩童,所以才這般著急趕來此處,若你不想往後遭劫的話,我勸你老實把事情說清楚。”
“否則即便演了大戲,圓了百年約定,多半還要出其他詭事。”
“那更早進山的女子,你是否知道具體的來曆?或者說跟你們這個的青衣班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番話。
朱班主先是愣了下,隨即連忙答道。
“海恩道長,你倒是誤會了,真沒有半點瞞您的意思。”
“那女子的來曆,我是真不知曉,但通過先前她的講述,卻是能多半猜出她的前世如何。”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的前世或許是我的姑奶奶,也就是我爺爺的姐姐。”
“姑奶奶?前世?”林海恩眯起眼睛,更是冷冽的繼續道:“把事情都說清楚,這跟前世又有何關係?她怎又是你姑奶奶了?”
閻九幽亦是豎起耳朵,明顯對這些往事也很好奇。
朱班主理了理腦中思緒,跟在林海恩的身旁,不由得長歎一聲道。
“這也是我爹臨死前告訴我的。”
“讓我能不提便不提,但若是有人問起,也無需忌諱什麼。”
“我的姑奶奶叫做朱夢蝶,而這個青衣班,其實在那百年前並不叫做青衣班,而是叫做周家班。”
“最開始的創立者亦不是我爺爺,而是另一個人,戲班中的成員都稱其為周生,周家是閩地當時的一個豪紳大族。”
“我爺爺和姑奶奶從小父母雙亡,為了填飽肚子不餓死,就一起去學閩劇,最後進了這個周家班。”
“周生演青衣,姑奶奶演花旦,一人獨演時候便已是出彩,兩人一起時那唱的更叫一個好。”
“當時周家班能算是這方圓百裡,最好的戲班子了。”
“就這樣演了幾年,堅冰化水,情愫暗生,那周生和姑奶奶便私定了終身。”
“可周家是那豪紳大族,姑奶奶隻是個無父無母的浮萍,那周生的家中長輩又怎能看得上?”
“還真是老套的棒打鴛鴦戲碼。”林海恩麵無表情的插了句,似乎都能猜到後續的情況了。
朱班主點了點頭,隨即再度歎了口氣,繼續道。
“是啊,很老套。”
“但情這一字,真當是不知困住了多少人。”
“那周生的父母不同意這事,更是直接給另一位豪紳大族的千金,以周生的名義下了聘書,逼著他娶門當戶對的千金為妻。”
“周生看似柔軟其實心中卻格外剛強,不願順著家中,甚至就連家都不回了。”
“可這一來,便是徹底惹惱了周家,周邊百裡的村子,更是懼怕周家的勢力,竟是短時間內無一願意再請周家班來唱戲。”
“那時的周家班有十多個人,全靠這唱戲來賺錢糊口,沒人願請,豈不就得活活餓死,這是釜底抽薪之舉啊。”
“就這樣過了三個月。”
“周家班接不到一場戲,就連不少唱戲用的東西,都變賣掉了,戲班眾人無路可去,無食果腹。”
“似乎唯一的路,便是周生向家中低頭,娶那門當戶對的千金。”
“我的姑奶奶不願拖累戲班眾人,就在周生到處問戲接戲的時候,跳進這閩江之中尋死,就連屍首都未找到。”
“實際上,那天周生已經是接到了戲,這深山的村子不受周家影響,願意拿不少糧食來換上一出大戲。”
“可喜訊未至,死訊便到了。”
“強忍著悲痛,眾人還是在這村中唱了一出戲,換來不少的糧食,但這也是周生的最後一場戲。”
“唱完這出戲後。”
“周生便同樣跳進閩江之中,更是將戲班交付給了我爺爺,讓其照顧好戲班眾人,更不要再把名字取為周家班,省的又被周家針對。”
“同時立下了一個約定。”
“百年之後,若是這傾儘心血的戲班還在,那就再來這深山村中,這周家幫最後唱了一出戲的地方,來給他看一眼。”
“我爺爺更是承諾,隻要戲班還在一天,那便會遵守此約定。”
“戲班在,約定便在。”
“而就是從那一天起,這戲班就不再叫周家班,改為了青衣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