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看著薑父疲憊的眼神,下意識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時間,前廳又是一陣寂靜。
233見薑寶珠不說話,著急道:“宿主,你倒是說啊,你如今隻剩下四天的壽命,難不成你想放棄任務嗎?”
薑寶珠當然不想。
她雖在現代無父無母,在現代沒有絲毫留戀,但這不代表她就想去死。
以前她想獲得裴渡好感值繼續活著,現在她還想儘力改變薑家的結局,把同為反派的他們引向正路,好好活著。
薑寶珠這麼想著,眼睛忽然快速眨巴兩下,晶瑩的淚花無聲落下。
這下子,侯府所有人都愣住了。
“閨女,你怎麼哭了,你要什麼爹都答應你還不行嗎,爹要是做不到,爹就去找你姑母,再不成求皇上!”
寶珠卻摸了一把眼淚,臉上裝作生氣的模樣,可聲音卻格外委屈:“爹把女兒當成什麼了,女兒之前不都認錯了嗎,難道爹還在懷疑女兒像以前那樣不懂事?”
薑父百口莫辯,急的手忙腳亂。
“爹,不妨先聽寶珠要說什麼吧。”大哥忽然在這時候開口,黑色深邃的眸子中含著一絲心疼。
寶珠順勢點頭,還不忘誇讚薑映宴:“還是大哥好,不像爹,把女兒想的這麼壞!”
薑父在朝堂出口成章,拍的一連串的馬屁,可到了薑寶珠這裡永遠都是慌慌張張不知所措。
“爹,我真有正事求您,以前是女兒不懂事,用邊關的軍餉威脅王爺與女兒成婚,如今女兒已得償所願,可涼州將士的軍餉和棉衣都還未發下去,您是戶部尚書,掌管咱們大周國庫,在女兒的心中更無所不能,所以爹能不能儘快將軍餉和糧食發下去?”
說完,一股刺骨的寒風穿堂而過,像是把刺骨的刀子刺入她的身體,連帶著骨頭都帶著森森的寒意。
她如今還穿著暖裘尚且覺得寒冷,但涼州在北方,早晚溫度相差巨大,熱了他們還可以脫掉衣裳,可冷了又如何禦寒?
薑寶珠一席話,讓侯府眾人都愣在當場。
薑父更是嘴唇顫了顫,歎了口氣:“閨女啊,朝中的事情不是為父一人就能決斷的,這得看陛下的意思。”
薑寶珠愣住,忽然間想起一件大事。
因為軍餉一直沒有發放的緣故,大量的涼州將士因為大雪被活活凍死帳篷內,等發現的時候身體都僵硬了,因此給了周圍其他小國機虎視眈眈的機會,致使戰爭頻發,民心紛亂,男女在這期間同心協力,這才挽江山不倒。
而作為戶部尚書的薑父更是成了被聲討的對象,加之貪汙贓款,這才被流放抄家。
剛才她爹這麼開口,她總覺得話有些怪異。
難道是皇帝不讓爹撥銀子?
可若是不撥款,裴渡的好感值上不去,薑家最後仍然會走向家破人亡。
薑寶珠咬了咬牙,道:“爹,女兒不懂朝堂的事,但女兒知道每年涼州被凍死的人不計其數,若是您不主動提出軍餉,邊關往後出現任何意外,所有罪責都在您一人身上啊!”
薑寶珠說著眼尾嫣紅,聲音哽咽:“爹,女兒做了好多不好的夢,夢見大嫂懷著骨肉溺水,二哥一夜睡三女突然暴斃,咱們家被抄家,您被斬掉了腦袋,大哥在獄中被人打斷雙腿,這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軍餉,所以爹明日上朝的時候能不能求求陛下發放將士們的軍餉?”
這一件件的事都在這幾個月發生,若不好好走,恐怕就會像走在薄冰上,一下子就跌落深淵。
薑寶珠聲音軟麵委屈,白皙的鼻尖紅潤,圓潤的杏眼中含著漣漪的淚水,侯府所有人眼中滿是觸動。
薑映宴聞言更是陷入了沉思。
寶珠有一點說的沒錯,他的好友前兩月來信說今年涼州的天氣不似往常,後兩月極有可能發生雪災,涼州若是出事,受千夫所指的必定是父親。
寶珠的夢或許是上天的警告。
父子二人目光對視,薑父忽然點頭:“好,為父聽寶珠的,明日上朝請旨,讓皇上開國庫、撥軍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