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看著陌生的隻有一絲微微熟悉的兄長,鬥大的淚珠從眼中落下。
他跪著來到趙泗身邊,抱住了趙泗的大腿。
“兄,是我對不住你……當初本該是我應役,卻不想……卻不想……”
季成無語凝噎。
趙泗默然,複又扶住季成的手。
“起來吧……”
看著和自己一般高大的昂藏漢子跪在自己麵前淚如鬥珠,趙泗一時間說不上來什麼感受。
沒啥代入感是真的,但也不能讓人就這麼一直跪著。
季成心中對於兄長是有無限的愧疚的,畢竟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的兄長也不會因此漂洋海外,九死一生,險死歸家。
儘管,年幼的季成直到成年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那個打小就護著自己的兄長,最後護了自己一次。
最讓季成心中愧疚的,莫過於兄長歸來已經衣錦,而他卻仰賴始皇帝對兄長的親近得以從亭長被拔為議郎。
他們一家,虧欠趙泗的實在是太多太多,季成心中悲痛,歡喜,愧疚,各種各樣的情緒交雜,掙紮著不想起身。
長兄如父……這一跪,合情合理,也是他應該的。
隻是,趙泗有力拔千鈞的力氣,任憑季成還想行禮,卻被趙泗直勾勾的伶了起來,甚至身體還蜷在半空維持著跪姿。
季成愣了一下,蜷曲在半空中的腿緩緩落地。
“力氣用大了……”趙泗訕笑了一下。
催人淚下的氛圍一掃而空,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兄的力氣還是恁大!”季成笑了一下,把住趙泗的臂膀。
“兄長我兩歲,小時候兄的力氣就大我許多,兄離去後,我身子長成,鄉裡之間頗有勇力,還想著等著兄歸來以後讓兄看看我的勇力呢……”季成撓了撓頭,將自己如鬥珠的淚水擦拭乾淨,語氣依舊十分激動且欣喜。
“啊……我在船上撞了腦袋,卻是忘了忒多事情,已經記不得了。”聽到季成發動回憶殺,趙泗尬笑了一下。
季成聞聲一怔,沉默許久。
“海上很危險吧。”
“還好,總算也是平安回來。”趙泗搖了搖頭。
“先回家吧,兄。”季成的眼中帶著一絲忐忑的懇切。
趙泗沉默良久點了點頭。
隸臣上前牽走趙泗的車架前去安置,季成興奮的把住趙泗的臂膀不再放開,一路拉著趙泗來到房內。
“大父不在家中麼?”趙泗看著忙前忙後的季成開口問道。
季成的神情一頓沉吟了片刻。
“當年兄替我應役,大父心中有愧,無顏入鹹陽居住,如今住在鄉裡,我賴兄長,得以以卑鄙之軀被陛下拔為議郎,在此等候兄長歸家。”季成歎了一口氣跪坐下來。
“兄……”季成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終究是繞不過去的坎,最可悲的是現在趙泗過得很好,就算彌補,也不知道該從哪個方麵去彌補。
季成在仙糧出產的時候就朦朧的確定了趙泗就是自己的兄長,卻遲遲不敢相認。
歸根到底還是心中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