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加上墨家在秦朝並不怎麼符合主流的治國理念和思想,也就導致了中層以上無墨家的現狀。
客觀來說,左中侯已經算是半隻腳踏進高級官員了。
壓在左中侯上麵的隻有右中侯和左右兩丞,距離上卿一步之遙。
但到頂了,若不是芫恭當初為了爭取右丞之位提拔劉辟,劉辟連左中侯都摸不到。
打壓墨家,已經成為了法吏出身的政治正確。
現在芫恭成為右丞之後,劉辟不僅沒有高升,反而地位逐漸被邊緣化,頗有狡兔死走狗烹之意。
因此,劉辟的日子並不好過。
但是,趙泗來了!
劉辟沒有忘記上一次趙泗來拜見他是乾什麼的。
那個時候趙泗說要墨家工匠,廣許爵位,劉辟果斷爭取了機會,推出了自己所認為最出色的墨家大匠來為墨家爭取一線生機。
邱,拙,歐陽衝……
其實劉辟推給趙泗的墨家弟子都是對墨家經義理解並不深刻的,算不上什麼學術大能,但是勝在技巧出色思維敏捷。
而如今三年過去,各有成果收獲,拙那個說話都說不明白的小家夥爵位都已經連升八級了。
但是這對於現如今的墨家來說依舊是杯水車薪。
說人話就是迄今為止墨家弟子依舊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官方工作。
當不了官,做不了吏,進入將作少府也隻能當普通的工匠,沒有實權也就算了,爵位升級也十分苛刻。
但在這種情況下,趙泗的不經意之舉依舊讓劉辟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和希望。
因此,對於趙泗的來訪劉辟無比的鄭重。
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劉辟沒有任何猶豫就匆忙出行相見,反正他現在被架空的快成了個透明人,就算一天不工作也不影響什麼。
時隔將近三年,再一次來到趙泗麵前。
劉辟認認真真的給趙泗行禮。
“見過上卿!”
劉辟抬頭,看向麵前相比較於之前更加成熟也更加富貴逼人的趙泗。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趙泗隻是一個為王親近的小透明,隻不過區區一郎官,認真來說,官職爵位還不如劉辟。
而現在再一次見麵,趙泗就已經貴為上卿,是王前近臣,提領航貿軍府,五穀園,羽林軍,賓客來訪皆是三公九卿,甚至就連所有人都勸不動的陛下,他都能勸動。
趙泗的能量,早已經今非昔比!
如果說真的能有一個人有能力解決墨家當前的困境,也唯有趙泗無疑了。
劉辟身高比較低,趙泗隻能低頭看去。
俯首向下,劉辟鬢角的斑白清晰可見,趙泗回禮,爾後扶住劉辟的身體。
“先生年長我許多,學問在我之上,千萬莫要如此!”
“我雖年長,卻空蹉跎歲月,而上卿雖年少……”劉辟臉上堆著笑容。
“先生還是莫要再說了,我來找先生是有正事的。”趙泗及時打斷了劉辟的恭維。
馬屁是很好聽的,可是從劉辟這位年過半百為墨家生死存亡而爭鬥的老人嘴裡說出來,聽起來總有一些心酸。
墨家好任俠之風,向來直來直去,不擅恭維鑽營,若不是處境艱難,又何至於此?
“請上卿吩咐!”
劉辟聞聲一喜!
趙泗可是上卿,三公九卿級彆的人物,當今大秦朝堂的頂流大佬。
說句不好聽的,這樣的人物來將作少府,劉辟是不夠格接待的,要交流溝通人家也是直接找同為上卿的芫恭直接溝通進行政務移接。
能夠找上自己這個在將作少府已經完全邊緣化的人物,肯定和自己的官職沒有任何關係。
那麼除了自己身上的官職和職務,他值得稱道的,也隻有如今將作少府內部秦墨弟子對他的信服。
所以……
劉辟可沒忘了,上一次趙泗來將作少府點名道姓要墨家大匠,很顯然,這位新晉的朝堂頂流大佬,對於墨家,是抱有好感的。
“是這樣,先生應該聽說過五穀園吧?”趙泗開口問道。
劉辟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五穀園,雖然沒啥權利,但絕對是大秦最大的祥瑞部門,三公九卿都不能小覷,沒辦法,全大秦都得指望五穀園吃飯。
“如今五穀園內,多為農家弟子,雖無甚權利和實務,卻少了朝堂紛擾,如今農家弟子在其中專司種子培育和糧食增產之事,以供農事。”趙泗開口解釋了一下。
“除了五穀園以外,我打算請陛下令設一處匠作局,獨立於將作少府,專司器具改進發明技巧鑽研理論研究之事,以供工事,和五穀園一樣,沒甚麼權利和政務,但是不受朝堂乾涉,隻需要專司工事即可,至於所需花費,隻需要向我提交預算,我自向陛下請準即可,若須人手也是如此,我想請先生移步匠作局,替我主持匠作局之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趙泗開口問道。
劉辟聞言,臉色一喜!
他看到了希望!
看到了墨家的希望!
趙泗已經說明了優缺點,缺點就是不能乾涉朝政,沒有啥權利。
但這是什麼?這是工作啊!
諸子百家之爭,說白了就是工作之爭,法家贏了,所以天下隻能以吏為師。
墨家最慘,在生死邊緣,一群高級知識分子隻能和大字不識的工匠做著同樣的事情,倍受打壓。
這種情況下,所謂的缺點也就不是缺點了。
都這樣了,還要啥自行車?
劉辟恨不得一個滑跪帶著墨家弟子來到趙泗麵前。
(備注:文中的工作是指政府工作,可以視為鐵飯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