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瑤簡單回應，“好，晚上見。”
不是她不想多說，實在是她臉上的冷汗已經連成串地往下落，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掛斷了電話。
……
六點。
關瑤準時拖著受傷的身體出現在教育大廈外。
她換上了一件寬鬆的長袖襯衫和一條及地的闊腿褲，目的在於能夠完全遮掩住傷口。
隻有她自己才知道，把胳膊伸進袖口會扯爛幾個傷口。仔細地扣好每一粒扣子，又有多麼不易。
但是，也隻能她自己知道。她不想再讓任何人看到她的虛弱，她不需要誰的可憐。
還是熟悉的大廈，熟悉的辦公室，以及熟悉的李老師。
他慵懶地半靠在椅子上，那件淺色襯衫被肚子撐得緊繃，領口處的扣子敞開著，露出一小片鬆垮且布滿褶皺的皮膚。
頭發已經許久沒有洗過，油膩地貼在頭皮上，一縷縷雜亂地交織著，反射出不自然的光澤。
李老師察覺到有人進來，緩緩抬起頭，臉上瞬間堆起笑容，可那笑容在關瑤看來卻有些諂媚。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被煙草熏得發黃的牙齒，眼鏡後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眼神中透著一絲精明。“關瑤來啦！”
儘管李老師的形象實在談不上清爽，可關瑤心裡清楚，這已經是她能在短時間內聯係到的，水平最高的人了。
後世等到高考結束，在醫院醒來的關瑤曾經發瘋般的一遍又一遍重複去做那套沒機會考的數學卷子。
但是，她現在又有機會了。
關瑤深吸一口氣，努力忽視那股撲麵而來的油膩感，禮貌地說道：“李老師，我想向您請教幾道數學題。”
李老師推了推眼鏡，臉上依舊掛著那副諂媚的笑容，說道：“行啊，關瑤，你把題拿過來我看看。”
關瑤從包裡拿出昨晚熬夜整理好的題目，上麵都是前世高考數學卷子裡的幾道大題，也是她曾經失分最多的部分。
她深知這幾道題對於這次高考成績的重要性，所以哪怕身體還在隱隱作痛，她也全神貫注地聽李老師講解。
李老師的解題思路清晰，那些複雜的數學公式和圖形在他的講解下逐漸變得明朗起來。
關瑤一邊認真聽，一邊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著，時不時提出自己的疑問。
她的眼神專注而堅定，仿佛此刻所有的疼痛都被拋在了腦後。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辦公室裡隻有李老師的講解聲和關瑤寫字的沙沙聲。
講完題後，關瑤感激地向李老師道謝，拖著疲憊卻又帶著一絲興奮的身體離開了教育大廈。
當然，她忘不了支付補課費400元。
關瑤出門的時候隻帶了這四張，曾經坐公交被偷錢的經曆，讓她平時不喜歡帶額外的現金在身上。
望著那鮮紅色的四張百元大鈔，李老師眼裡的笑意更甚了。
可是殊不知，關瑤看著這這幾道數學大題的答案，在心中發笑。
“這一世，我要逆天改命。”
“把我失去的一切都拿回來。”
“我不屬於職業技術學院。”
“如果不是缺考兩科，985才是我應有的歸宿。”
“明天就是我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機會！”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