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提醒你,咱們機務段有規定,嚴禁鐵道職工打著鐵道上的旗號欺騙農村小姑娘。”
要是鬨出亂子來,可沒人保得了你。”
李愛國倒不是嚇唬閻解成,鐵道上出過幾次類似的事情。
鐵道職工的身份在這年月算是金字招牌了。
有些鐵道職工明明有家室,卻跟那些小姑娘勾勾搭搭,結果擦槍走火。
這年月孩子隨母親的戶口,要是娶了農村姑娘,孩子沒糧本,城裡的工人一般很少娶農村媳婦兒。
那咋辦,當然是拔腿就跑唄。
結果肯定會鬨出事兒來。
遇到性子軟的,姑娘要死要活,上吊投河。
遇到性子強硬的,姑娘大著肚子堵在機務段門口。
無論是哪一種都會給機務段的臉上抹黑。
所以教育室每年都要開展思想教育,嚴禁鐵道職工跟周邊村莊小姑娘們多來往。
“愛國哥,你放心,我心裡全都是於莉,絕對不會亂來。”閻解成也清楚後果,重重的點了點頭。
兩人趕著牛回到了扳道站。
曹文直也下了司機樓,跟閻解成抬過來一大塊木板子,鋪在車皮上。
李愛國牽著韁繩在前麵走,這大壯確實是一頭好牛,竟然乖乖跟在身後上了車皮。
因為擔心大壯在車皮上受驚,李愛國讓閻解成找來一塊破布條將大壯的眼睛蒙上。
就算是這樣,因為車皮是專門用來拉工具的,沒有護欄。
為了防止牛在火車行進中掉下去,李愛國還是請曹文直待在車皮上專門負責照看老黃牛。
李愛國一個人在司機樓裡,同時擔任火車司機和司爐工的任務。
鏟幾鏟子煤,然後快步跑到操縱台前,檢查儀表。
好在這小火車算是“野”火車,要不然讓路風辦的同誌看到了,李愛國非得停職檢查不可。
就這樣,小火車嗚嗚嗚回到了野溪站。
此時白車長和131包乘組,以及另外幾個包乘組的同誌已經吃完了飯,扛著鋤頭、鐵鍬準備信去工地乾活兒。
他們全都等在鐵軌旁,看到李愛國真的帶了一頭老黃牛回來了,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
陳車長給剛才火車上下來的李愛國遞根煙:“愛國,你要是急了,給老哥講一聲,老哥雖不會讓著你,但是絕對不會笑話你。用牛犁草可是大忌,況且你也沒帶犁子啊!”
李愛國接過煙,點上火抽了口,指了指旁邊割草機說道:“這玩意就是犁子。”
此話一出,原本嘈雜的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那些乘務員們,檢道工們都揉了揉眼睛。
割草機長得怪莫怪樣,下麵還有四個軲轆,並沒有犁子,旁邊反而有一根繩子。
這玩意能是犁子?
曹文直也覺得李愛國是在開玩笑:“愛國,犁子總得有犁耙吧?你這.”
“師傅,您等會就明白了。”
此時小火車響起了汽笛聲,職工們記掛著去上工,紛紛走上了火車。
割草機加裝了不少設備,現在足有四五百斤重。
李愛國請曹文直和乘警老張、老王,劉清泉幫忙,一起將割草機抬到了火車車皮上,用繩子係好。
“出發!”
小火車鳴笛兩聲,嗚嗚嗚狂吃狂吃狂吃,很快來到了距離野溪扳道站七八裡的路段。
看到紅色旗幟上有131包乘組的字樣,李愛國知道目的地到了。
果然,火車緩緩停下。
李愛國跟曹文直,白車長他們下了車。
陳車長把腦袋從窗戶裡探出來,朝著白車長喊道:“小白,不要著急,著急也沒用,今天下午,我們會完成二十公裡的鋤草任務。”
張琛行和送水員以及幾個女同誌當時就不樂意了,想要跟陳車長吵吵幾句。
白車長攔住了他們,笑嗬嗬的看著陳車長:
“鋤草關係到行車安全,早一天把鐵道沿線清理乾淨,安全就多一份保障。”
“無論是哪個包乘組拿到了第一名,都是為咱們機務段做貢獻,為乘客的安全考慮。”
“我們131包乘組一定學習你們不畏困苦、苦乾實乾的精神。”
白車長一番話,將包乘組之間的比拚上升了一個高度。
陳隊長臉上的得意消失了。
火車啟動,空氣中留下了他的訕笑:“對對對,咱們包乘組都是為行車安全做貢獻”
雖然嘴上說著不在意,131包乘組全體人員的性子還是被激起來了。
來到鐵軌旁,一字排開站好,白車長一聲令下,他們一個個拱起身子,舉起鋤頭對著雜草一钁一钁的掏下去。
大家夥一想起陳隊長的話,拚了命的乾活兒,尤其是幾個女同誌更是不服氣,鋤頭舞動得跟風火輪般。
隨著速度的加快,不時的有大塊泥土被鋤頭帶起,又恰恰在頭頂時落下,同誌們落得個滿頭滿臉。
“小趙,你慢著點!”張琛行拍去頭上的泥土,扭頭看到李愛國依然在那邊忙活著那台怪玩意,感到有些不理解。
他猛地揮舞幾下鋤頭,趕上前麵的白車長,小聲嘀咕道:“車長,李司機好不容易來了,現在卻隻顧著搗鼓那玩意,要是他能來鋤地的話,咱們說不定還能贏。”
連續鋤了數百米的地,白車長這會有點喘不過氣來。
她直起身體,趁機休息片刻。
“張琛行,愛國同誌是在實驗新設備,這是段裡麵的工作,你少在背後議論了。”
“原來是實驗設備,我還以為他是來幫咱們鋤地呢”
張琛行還想繼續嘟囔下去,白車長的臉色嚴肅了起來:“小張,咱們包乘組是個小集體,機務段是個大集體,咱們不能隻顧著小集體,不管大集體。
你最近思想有些鬆懈了,應該去教育室請佘主任給你上上課。”
“是是.”張琛行見白車長把問題升級了,連忙閉上了嘴巴,抄起了鋤頭撅著屁股忙活了起來。
李愛國感覺自己有些托大了。
為了讓割草機能一個人使用,他拒絕了曹文直和劉清泉他們幫忙,打算一個人操作割草機。
隻是割草機的設計上還有點問題,特彆是套圈是根據上次借的那頭牛設計出來的,現在有點小了,壓根套不到大壯的身上。
好在這次出門前,考慮到會遇到各種麻煩,李愛國帶來了全套工具。
他用剪子將套圈剪開,又接了一根繩子,兩頭擰成死疙瘩,雖然樣子不好看,但是已經夠用了。
“大壯,屁股往後退退!”李愛國拉扯韁繩,大壯四蹄往後動,等恰好套進套圈裡,李愛國又拉了拉韁繩,大壯立刻停下。
“真是頭好牛啊!”
李愛國讚歎一聲,將套圈固定好,然後牽著牛趕上了正在鋤草的隊伍。
看到李愛國牽著牛車帶著那個怪玩意過來,乘務員們紛紛站起身湊過來,曹文直笑道:“愛國,你這新玩意難倒是用來鋤草的?”
“師傅,還得是您了解我。”
李愛國讓大壯停下,走到了收割機前,給大家夥解釋:“這玩意名叫割草機,專門用來對付鐵道兩旁的雜草。”
“割草?那鐮刀呢,怎麼沒看到鐮刀?!”張琛行也湊過來看,一看就看出了破綻。
白車長也點頭:“愛國,沒有犁子,也沒有鐮刀,你這割草機咋割草?”
李愛國將掛在割草機上的繩子取下來,接在了馬達的轉軸上。
“這根繩子就是鐮刀。”
“繩子是軟的,能割掉草?李司機,俺是好歹也是高小畢業,是高學曆人才,你少忽悠俺了!”張琛行的眼睛瞪大得跟牛一樣。
李愛國嗬嗬笑了笑,沒有理會他,隻是自顧自的將開關的線頭接好。
“大家夥往外麵讓讓,免得被傷到了。”李愛國做好準備工作,朝著圍在旁邊的乘務員們喊了一聲。
乘務員們雖然不相信一根繩子有多厲害,但還是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唯有張琛行磨磨蹭蹭,不情願的挪了幾步,雙手抱懷站在那裡。
得,又是一個頭鐵的。
李愛國看了看距離後,便沒有理會張琛行。
他輕輕按下開關,電動馬達發出一陣轟鳴聲,轉軸飛速轉動,繩子在轉軸的轉動下,飛速旋轉起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在武俠世界裡飛葉尚可傷人,現在繩子有了馬達的加持,一下子變成了大殺器。
嗖!
張琛行隻覺得眼前一花,還沒有看清楚,衣服下擺就被什麼東西掃到了。
這東西速度極快,力量極大,原本非常結實的乘務員製服下擺竟然被掃裂開了,扣子蹦出很遠。
張琛行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剛才不願意退的那一步,恰好躲過了後麵連續不斷掃過來的繩子。
看看衣服下擺,再看看那根幾乎看不清的繩子,張琛行額頭上的汗水滴落了下來。
“額滴娘啊,這玩意還真夠厲害的!要是被掃到胳膊,就算是不斷,也得掃出一條道子。”
白車長看到張琛行的衣服下擺被掃破,眼睛頓時亮了。
“愛國,快,快試試能不能割草。”
高速旋轉的繩子既然能掃破衣服,對付雜草更是不在話下。
李愛國不慌不忙地拉拉韁繩,大壯四蹄蹬地往前走,收割機緩緩移動。
所過之處隻聽到刷刷刷的聲音,那鋒利的繩子如旋風般快速旋轉,將雜草齊刷刷地斬斷。
草葉飛濺,如同枯黃色的雪花在空中飄散,又紛紛揚揚地落在地上,平鋪在了地上。
白車長和曹文直以及那些乘務員們即使已經預料到了割草機的厲害。
見識到了這種裝光的場麵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滴乖乖啊,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咱們撅著屁股鋤半天地,還不夠這玩意一分鐘忙活的。”
曹文直輕輕咳嗽兩聲,淡淡的說道:“我這徒弟這次算是勉強合格了。”
白車長:“.”
乘務員們:“.”
乘警們:“.”
大壯:“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