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在側,徐晃所募三百餘吏士入駐絳邑城外的軍營。
這座軍營位於澮水彙入汾水的河口渡津處,從周圍廢墟就能看出這裡原先就是繁華、交通要津。
也是渡河後,徐晃才得悉昨夜虎賁襲破侯氏莊園,心驚不已。
就是讓楊奉這些人來,也就從侯氏這裡敲一些物資。
虎賁竟然偷襲得手,雖然還不清楚具體怎麼打的,但這種膽大妄為已經超出了徐晃的預期。
楊奉他們起兵抄掠百姓,是白波賊;衛固、裴秀、賈逵號令虎賁攻伐豪右侯氏……這自然是討平宗賊,這兩者豈能並論?
縣令趙緒見入營完畢,就對趙彥說:“趙公,城中已備下酒宴。”
“也好。”
趙彥應下,扭頭看邊上趙基:“阿季,你差人去將營中諸位英傑邀來。”
“趙公,卑職恐難赴宴。”
趙基瞥一眼趙緒身後站著的縣吏、附近豪強代表:“昨夜誅討宗賊侯氏以來,還不知營中傷員收治狀況。卑職還要與衛功曹、賈倉曹等人商議俘獲罪囚、物資分配以及酬功之事。不落實此事,營中虎賁如何能舍身報國?”
趙彥也看到了這些眼巴巴望過來的人,他渾不在意:“阿季,真要如此?”
“嗯,趙公也看到了,虎賁全賴士氣高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等不能失信於夥伴。”
趙基說著看趙彥身形單薄,又說:“不僅是虎賁,欲激發北絳駐軍與徐公明部伍,必須重賞虎賁。有虎賁之前例,何愁壯士不肯效力?”
趙彥故作沉思,邊上趙緒急了,上前拱手:“趙公,我等奉詔討賊,就該糾合義從,率四方英傑,同討賊臣,哪能隻依靠虎賁、郡兵?”
趙基斜眼去看中部都尉馬矢枝,馬矢枝神色如常渾然不覺。
似乎比起討伐賊臣的獎賞,他更想從侯氏遺產方麵撕咬一口。
趙基於是上前伸手抓住趙緒衣領,這人身高勉強七尺,被趙基攥起衣領提著,勉強腳尖撐地,他頓時變色。
他身後幾個縣吏俱是怒容,就聽趙基質問:“怎麼縣君要教趙公如何做事?”
“阿季~!”
趙彥不滿拉長語氣,很無奈說:“既已出仕,怎麼能這般魯莽?還不鬆手,快向趙縣君致歉。”
“是。”
趙基鬆手還推了一把,看著後退幾步被縣吏扶穩的趙緒,盯著這些人:“侯氏兄弟喪心病狂,如今膽敢襲擊國之虎賁,明日是不是還敢裹挾鄉黨襲擊天子車駕?效仿那李傕郭汜之流?我不知道趙縣君治下怎麼會有這樣的匪類宗賊,也不知這是孤例,還是個個如此凶橫奸滑!”
“不敢不敢,趙中郎休要汙本縣清白!”
趙緒急的跳腳,趙彥很多不好的記憶被喚醒,也神情不善看著這些人。
幾個縣吏也是氣憤不已,對趙基怒容更盛。
趙基去看北絳的豪強頭目,這些人仿佛事不關己。
於是就對趙彥拱手:“趙公,卑職告退。”
“天色暗了,慢些騎馬,不要虧待功勳之士。”
“是,卑職明日一早再來拜謁趙公。”
趙基長拜,後退幾步,見韓述牽來馬,馬具上掛著一卷包起來的黑熊皮裘大氅。
現在夜裡多少有些冷,也有可能會降雨。
這種侯氏兄弟的奢侈品,也就成了趙基等人的日常消耗品。
他拆下熊裘大氅抖了抖,見沒有什麼汙垢,就是韓述隨意捆紮,顯得賣相不好。
抖開後恢複齊整,就是抓在手裡都感覺暖融融的。
就轉身回去遞給趙彥的長隨家仆:“夜裡寒涼,給趙公暖身。”
“是,公子慢走。”
家仆欣喜接住,目送趙基離去。
扭頭再看趙彥,趙彥腰背都挺拔了三分。
趙基翻身上馬,從韓述手裡接住斬馬劍提在手裡,撥轉馬頭到徐晃附近:“徐都尉選拔百餘壯士,明日一早自有器械、馬匹補入營中,還請造好軍冊,便於管理。”
“是,靜候中郎嘉訊。”
徐晃拱手,臉上的喜色再也壓製不住,隻要給他馬匹,那就是他的好朋友。
馬匹,才是目前真正的硬通貨。
至於邊上麵色緊繃的馬矢枝,徐晃不甚在意。
對方麾下一千駐軍,敢出城野戰的有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