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暹三十餘歲,正值壯年,身形魁梧。
騎乘一匹雄健青灰馬上,也是金甲金盔卻無什麼繡袍,隻外罩一領絳色征袍。
見北麵虎賁竟敢沿著馳道列陣,以橫陣緩緩壓來。
他勒馬對跟在身邊的頭目笑說:“本以為侯氏部曲矯言欺我,不曾想這幫小兒著實狂妄。暗算李樂之餘,還敢來襲我!”
這頭目左手挽著韁繩,右手握持‘征東將軍’戰旗扛在肩膀,也是笑說:“小兒遠道而來,人馬疲敝,是為將軍送馬而來。”
“是啊,奪他馬匹,再去絳邑問趙彥匹夫意欲為何!”
韓暹笑容得意,高聲:“還要與天子問個明白!”
“就是,定要問個明白!”
另一個扛旗的騎將高聲應答:“朝廷有負將軍,非拜大將軍不可!”
他扛著的是一麵‘幽州牧’戰旗,身邊還有一個扛著‘韓’字戰旗的騎將,立刻也大聲瞪眼:“大將軍開府錄尚書台事,將軍可要征辟仆做個掾屬!”
“哈哈!做什麼掾屬,我讓你做將軍!做一方太守!”
韓暹大笑著,右手舉起馬鞭,百餘騎漸漸減速,後方揚塵順風而來。
北麵一裡外,趙基四隊列陣完畢,他扭頭看右邊,騎曹王琦、常茂四隊騎士也迂回到馳道西麵半裡外,開始整隊。
稍稍逆風,揚塵向北。
見對麵騎士有降速、整隊的架勢,趙基歪頭問身邊韓述:“怕不怕?”
韓述愕然,果斷回應:“不怕!”
“我眾敵寡,那就上吧!”
趙基輕踹馬腹,身後戰車上高陽龍高舉一杆新縫製的戰旗,上書四個字:奉詔討賊。
四隊虎賁騎士組成v字雁形陣驅馬上前,談不上陣型齊整。
而趙基就如v字中前端的鑲嵌的金色寶石,身後跟著韓述、裴豹等十幾名騎從。
就連胡班也端著弩,等待接戰射殺敵騎的機會。
讓趙基意外的是對麵百餘騎竟然勒馬不動,難道就這麼等著己方衝擊?
還是說他們料定自己是騎射騷擾?
也對,沒有雙邊馬鐙的當下,隻有真正的驍騎才能驅馬衝擊、馬上搏鬥。
絕大多數騎兵都是遊騎、騎射為主,近身搏殺為輔。
隻有漢胡精銳騎士,才有發動突擊戰術的素質。
對方不肯動,趙基感覺對方是想等己方馬力衰竭,再後發製人。
馳道西麵,莢童持戟斜指南麵正快步行軍的賊軍步兵:“你去侵擾,我率本隊策應趙中郎!”
“是!”
常茂年紀小,手中騎矛一揮驅馬就走,他麾下兩隊騎士跟隨他向南推進。
隨著常茂這裡運動起來,行進中的敵方步兵縱隊扭曲起來。
馳道之西揚塵彌漫,對方行軍縱隊隻能見常茂隊踩踏揚塵而來,看不清楚常茂背後虛實。
出於謹慎,整個步兵行軍縱隊就地防禦,二三百人一陣,形成大致三個戰團。
軍吏頭目呼喝聲中,盾兵列在前,弓兵也列隊拉弦。
而常茂察覺到背後揚塵後,想到一個主意,可惜時間緊迫已經來不及施展。
隻能勒馬減速,控製騎隊相隔二百步盯著對方。
此刻莢童緊張觀望,很希望趙基射殺韓暹。
即便不能射殺,也要攪亂韓暹的騎兵。
此刻韓暹回頭看南邊,見步兵行進縱隊突然停留,罵道:“小兒好膽!”
他更氣憤的是步兵的執行力,稍稍逮到機會就開始懈怠。
而這時候聞喜南門開啟,一支百人規模的步騎戰團企圖殺出。
附近一隊虎賁騎士立刻糾纏上去,這對賊兵也不敢步騎脫離作戰,隻能騎兵掩護兩翼,由步兵持強弓步射驅逐虎賁的騷擾。
這一隊虎賁隸屬於敬純,他很快帶著另一隊朝這裡彙合。
而騎曹王琦還握著兩隊虎賁,警惕可能出現在其他變故。
他也觀望馳道南邊一裡外的戰鬥,心情緊張。
“著~!”
趙基抓牛角騎弓拉滿,一箭射出,九十步外韓暹歪頭一躲,他身後一名扛旗騎將腦門中箭。
箭矢射中頭盔正中彈飛出去,這人脖子向後劇烈一仰,瞪著眼睛暈厥,緩緩側翻落馬。
見旗幟要落,身邊另一個騎士探手抓住旗杆,驚駭望著回頭的韓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