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宅的大門已經四分五裂,還有留在上麵的箭矢。
宅子裡濃煙滾滾,大火夾雜著灰煙。
張鄴愣著了原地,絕望的心徹底崩潰。
他的家,那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溫暖和睦的家,如今已化為一堆廢墟。
熊熊大火似乎還在他的眼前燃燒,那是兵匪們離去時留下的罪惡痕跡。
父親老張頭那慈祥的麵容不斷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可如今,他卻永遠地倒在了這片土地上,生命在兵匪的刀下戛然而止。
大嫂那絕望的眼神始終難以合閉,仿佛還在訴說著絕望和恥辱,她是在兵匪的侮辱下折磨致死的。
而兩個年幼的侄子,他們那純真無邪的笑容永遠地消失了,小小的身軀在兵匪的虐殺下變得血肉模糊。
他立刻想到了大哥,不知道大哥那裡怎麼樣?
更不知道如何給說起這件慘事。
當他趕到作坊,那裡也無一幸免。
作坊的火勢更大,似乎還發生過爆炸,顯然是這些兵匪放火導致的。
大哥張大腳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裡,胸口插著箭雨,製酒作坊被一掃而空,工人們死的死,殘的殘。
張鄴仿佛還能聽到大哥那聲聲怒吼,以及兵匪們殘忍的笑聲。
張鄴的心如同被無數細密的針深深刺入,痛意蔓延至全身。
他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完了,他的家人都沒了。
這個吃人的世界!
張鄴怒發衝冠,衝到大街上,逮住一個落單的宋兵,果斷解決。
他又跑去夏家,他已經不敢再想象了,可不能未婚妻‘夏麗婉’再出事了。
可是,到了夏家的門口,他突然止住了腳步。
他看到夏家的門口掛著一張宋字旗,大門兩側也有宋兵把守,全然不像被兵匪破門的跡象。
張鄴正要向前一步,突然被人握住嘴,拉到了一邊去。
原來張鄴撇下他衝了出去後,白駒異就想到了夏中,或許他還能幫自己一把。
但沒想到,來到這裡,才知道夏中就是個牆頭草,趨炎附勢,已經與宋軍勾搭上了。
白駒異見張鄴情緒激動,趕忙將他拉到一旁的小巷中,低聲說道“小子,冷靜點!夏家已經投降了宋軍,你這樣冒冒失失地過去,隻會白白送死。”
張鄴聞言,身形一顫,眼中的怒火瞬間被無儘的失落與痛苦所取代。
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背靠著牆壁緩緩滑落,坐在了地上。
“怎麼會這樣……那我的未婚妻‘夏麗婉’呢?”張鄴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甘與絕望。
白駒異歎了口氣,麵露難色地說道“其實在兵亂之前,夏麗婉早在一月前就與情郎王遠橋私奔了。
這事夏家一直沒告訴你,他們原本打算暗中找回夏麗婉,再與你完婚。
可如今夏家已經投靠了宋軍,看來這婚事是徹底沒希望了。”
張鄴聽到這個消息,心中如同被巨石壓住,喘不過氣來。
他想起了與夏麗婉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甜蜜與承諾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可如今卻已物是人非。
“為什麼……”張鄴低聲呢喃,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但他倔強地不肯讓它們落下。
白駒異看著張鄴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也頗為不忍。
他拍了拍張鄴的肩膀,試圖安慰道“小夥子,彆太難過了。這世間的事,往往難以儘如人意。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等待機會報仇。”
張鄴沉默了許久,終於緩緩站了起來。他擦乾了眼角的淚水,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堅定的光芒。
他此刻已經不想去想為什麼‘夏麗婉’會有情郎?為什麼她會棄了自己,逃婚。
眼下,他有家仇,殺父之仇,殺兄之仇,還有嫂子和兩個侄子的仇。
宋家,我張鄴與你們不共戴天!
“你說得對,我一定要宋家付出代價。”
說罷,張鄴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將心中的悲痛與憤怒全部咽下。
他轉身看向白駒異,鄭重地說道“白老,我知道您是南家的舊部,如今可還能組織其人手,共同抵禦宋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