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轉瞬即過,四十二名士子被掾官長吏帶到置好案台的院落。
院舍內巋然不動地站著數十持械的軍士,神情肅然讓眾人不敢再多望幾眼,趕緊挪開目光。
離案桌二十步的前方擺放五張胡椅,負責考核的主吏還未到來。
稽考的士子進了院中就不敢再交談,也不敢先入席就坐,有些人寬大的袍服背部已經滲透了汗,期望能拖就拖久點罷。
掾官依通過名次排列坐席,劉曄與步騭、衛旌都在最前排。
劉曄若無其事打量各處,心底暗道:“劉使君辟用屬吏的方式異於尋常,竟不是直接征辟當地豪族和士族,反而讓豫州和徐州,還有淮南來投的士子統一考核,最後在郡府前用蔡侯紙布告名冊,把前三名用赤色寫在頂端……”
這無疑讓他覺得很有意思,傳聞這種辟吏稽核的方法在青兗的郡縣相習成風,靡然不覺。
也讓玄德公量才啟用的名聲不脛而走,連劉曄遠在揚州數年來都常有耳聞。
他乃光武帝子阜陵王劉延之後,年少便名傳淮南,汝南許子將曾點評劉子揚有佐世之才,袁術也動過征辟他的念頭,後來不知為何又杳無音訊。
朝廷所封的揚州刺史劉繇和拿著袁本初任命的曹操皆寫信征辟用居住在九江郡的劉曄。
想著劉繇也是漢室宗親,雖勢力不如袁公路與曹孟德,但畢竟是朝廷詔命的刺史,劉曄正準備前往豫章郡效力,忽然北方一則消息傳遍揚州。
收複雒陽的劉玄德被陶謙表為徐州牧,讓劉曄把劉繇遣人暗地送來的書信直接掩埋。
有了劉使君這一選擇,誰還理會南邊的揚州三諸侯,真正的英雄豪傑應該是敢與袁紹並爭河北,成先祖光武之勢橫掃天下。
三人決勝出勝者,玄德公搞不好都率漢軍南下了,倘若曹孟德和袁公路其中一人占據揚州。
荊州牧劉景升也是漢家宗親還握有長江上遊,屆時他要是舉州歸降,江東的長江天險瞬間瓦解。
荊州水軍沿長江而下,水陸並進便可直取江東四郡之地。
劉曄思來想去,找不到揚州單獨一地能抵抗住北邊而來的漢軍。
現在關中地區被涼州賊子禍害得凋敝不堪,百姓逃難者甚多,天下人口最富饒之地就在河朔數州,五穀粟米糧食充盈,取之不儘用之不竭,可用於軍隊年年征戰。
要投靠一方諸侯,為什麼放著威名赫赫的劉使君不投,反去投勢弱的劉正禮,聽說玄德公的夫人也出身新野陰氏……
同樣崛起於亂世,同樣逐鹿於河北,同樣親率強旅縱橫馳騁,同樣天子被困於關中,同樣在大力度田。
讓劉曄有些激動,不敢再細想。
要不是此刻還沒興轉世輪回之說,劉曄都忍不住懷疑劉玄德是光武皇帝轉世了,不能說太像,隻能說一模一樣。
南方的士族和豪族,還有諸侯及劉氏宗親覺得劉備像光武劉秀,使南陽郡的豪族們扼腕抵掌,瞞住劉表偷偷聯係潁川士族。
而北方的諸侯袁紹和麾下幕僚都覺得劉玄德棘手程度,宛如高祖在世。
“錚!錚!錚!”一陣清亮的鈴聲響起。
郡府在各個院舍的角落均掛有銅鈴,特地安排小吏負責看守,官吏遇見急事拉鈴,鈴聲一響,就有人小跑趕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