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風浩蕩,旌旗獵獵,號角長鳴。
兜鍪插赤色飛羽,身著鐵鎧的漢軍騎兵以急風驟雨的聲勢呼嘯而來。
馬蹄聲響徹雲霄,蓋過了鄲縣郊外所有喊殺聲,如雷灌耳發聾振聵。
漢軍縱蹄狂奔以錐形衝殺沒任何防備的黃巾中軍主將所在的高台。
因為地方太顯眼了,像炳燭之明在黑暗閃耀,讓劉備遠遠就能看到,正想給對方致命一擊,便望見黃巾渠帥搭台登高豎著牙旗。
在戰場明目張膽地標明位置,又沒精兵在側,猶如在萬軍叢中插標賣首,不亞於麾蓋下橫刀立馬的作死行徑。
劉備令旗號揮動用重騎在前開路,集中騎兵衝破一個缺口,敵方就會亂了陣腳,隻要劈頭蓋腦隻管衝殺中軍,黃巾沒了統一指揮,抵抗都將徒勞無功。
而黃邵也未想到有騎兵突然殺至,拒馬和壕溝等布置都沒有,普通士卒根本擋不住重甲騎兵的衝陣,如同薄紙輕鬆被切開,有些兵卒甚至沒待馬蹄靠近,就已經丟盔棄甲的潰退。
“是劉備來了,跑啊!”
“青州軍又殺來了。”
“快跑啊!”
先前豪情萬丈激勵士卒的渠帥黃邵氣得眉毛倒豎,赤紅著雙眼在高台怒吼道:“敢棄軍者立斬!後退者立斬!”
耳邊“咻”一聲傳來破空的低吼,用手探去見手掌一片猩紅,耳廓被飛來流矢射爛。
“快把我的兜鍪拿來!”
黃邵顧不上再指揮黃巾抵抗殺來的漢軍,趴伏在高台,額頭青筋暴起叫喊道。
差點臉就中箭了,要沒側過頭箭鏃恐怕就插進眼眶了。
親信搶過一麵盾牌擋在身前,把兜鍪遞給黃邵,在亂軍中吼道:“渠帥,漢軍距高台不足百步之遙了,再不撤退便來不及了。”
黃邵聽了便想張口罵人,你帶兵在騎軍追擊下撤回給我看。
這地方多為平原,劉玄德巴不得黃巾大敗而逃,他就可以在後麵衝殺。
到那時率來鄲縣的數千兵卒,能安然撤回去千人都是萬幸了。
他回汝南還做個狗屁渠帥,怕直接變頭領了。
黃邵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怒視了親信一眼,拒絕道:“不行,我能有今日的富貴,就是靠手下數眾,不可輕易舍離。”
“此刻天色臨近黃昏,隻要想辦法再堅守片刻,漢軍必然不戰而退,況且各鄉還有援軍尚在,那時多麵合攻,未必不能反敗為勝。”
心中除了舍棄不了本錢的兵卒,還有搶來的百名婦人至少三分之二沒碰,還沒玩夠呢。
在至關重要的時刻,越是沉沒的成本大,越讓人猶豫不決,叫人下不得決心。
幕僚又沒擁有這些東西,當然可以輕易出主意,反正自己又沒有絲毫損失,割的也不是他的肉。
親信趕緊慌忙說道:“夫壯士斷臂求生,乃防蛇毒攻心也,此刻危急時分更甚劇毒,渠帥應當臨機輒斷,不受其亂。”
親信抬頭瞧著正往這殺來的漢軍,殺聲撲麵而來,且愈離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