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在劉備暫歇兗州之際,身處長安的擅長觀星的太史令王立在夜晚恰巧瞥見,太白守天關與熒惑彙合到一塊。
王立瞬間額頭冒出冷汗,喃喃自語道:“熒惑相移,天下必有大變啊!”
說話間將目光望向東邊的河北之地,心底憂慮不已。
翌日,便急忙趕去登門拜訪宗正劉艾,待其遣退僮仆婢女後,立馬作揖說道:“宗正,餘為昨夜呈現的星象而來。”
頭戴高冠的劉艾聞言,輕撫胡須笑道:“太史令無須著急,待鐵釜燒沸,細品茶水之後,可娓娓細說而來。”
見宗正因李傕和郭汜等權臣給天子與三公九卿的禮遇竟有了些愜意,王立忍不住焦慮說道:“宗正,漢祚傾覆在即,劉君也能如此優遊自適乎?”
劉艾聽的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手指頓時僵住,瞪大了雙眼望著對方,好心請你飲茶湯。
你竟然跟我說漢家社稷要覆滅了,知道我是誰嗎?
我乃劉氏宗正,掌管天子親族或外戚勳貴事務,敢在我麵前說漢祚傾覆,怕不知死字怎麼寫。
劉艾反應過來,臉色比鍋底還要黑,氣得麵容扭曲,拍案而起指責道:“大膽!汝食漢家俸祿,竟敢在我麵前說出這般大逆不道之言。”
“來啊!給我將此人拿下。”
“慢慢,宗正此乃我失嘴之言,且聽我容稟。”
太史令王立被循聲趕過來的僮仆數人抓住衣袖和衣襟,不顧他跪坐在榻就要強拖出去。
王立也慌了神,趕緊說道:“宗正,餘昨夜所觀的星相事關漢室興亡,不敢與外人細說,隻能找劉宗正商議,把我驅逐於外乃細微末節之事,可接下來要說的才是斯事體大,不可不察。”
劉艾忖度久良,看向王立沒好氣道:“今日要是說不出緣由,必將你毆打出府邸外。”
說完擺手,讓數個僮仆暫且退下。
遂重坐回床榻,擺正了身子,劉艾問道:“說罷,有什麼驚世之語,皆可說來,我當傾耳細聽之。”
“昨夜我觀星象見熒惑相移,金火彼此交會,天下當有革命之象也,自古以來熒惑異動,皆有大事發生,秦皇嬴政之時曾有熒惑變動,又有墜星下降東郡落地為石,不久秦亡。
孝成皇帝時亦現熒惑,於是帝崩於長安,最終絕於子嗣,以至漢家遭王莽篡位。
而昨夜又有熒惑會動,金火交會之象,宗正以為天下當如何?”
王立小聲拱手說道。
把話說完,他心裡也好受多了,這種事情就不應該一人知道,雖然太史令專掌天時星曆,國祭喪、娶奏良日及時節禁忌,瑞應災異等諸多事宜,對許多事見怪不怪,可當昨夜看到熒惑異動,也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有諸多例子在前麵,這回漢室可能挺不過了。
聽見王立的稟報,劉艾像被雷劈中了一樣,驚得忘記呼吸,眼睛陡然睜大望著麵前的太史令。
“不可能!漢室雖衰權臣已無廢立之望,若敢廢天子而自立,天下諸侯必然討之,李傕郭汜不可能失智。”
宗正劉艾回過神,驚魂未定地反駁道。
“況且天下還有諸多劉氏宗親尚在,北有幽州牧劉伯安,東有青州牧劉玄德,南有荊州牧劉景升與新冊封的揚州牧劉正禮,西南還有益州牧劉季玉,幾人皆為漢家擎天之柱,漢室怎可能會有傾覆之危。”
“就算熒惑異動也不足為信,不足為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