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高遠,山巒起伏。
一道身穿灰布道袍的身影,穿過重重山林,躍過寬敞澗溪,行走於懸崖峭壁之上,飄飛於草葉樹木枝頭。
大袖飄飄,悠然而行。
不過十幾個呼吸,便來到了許星辰所在的山嶺之上。
“好一個鶴發童顏的老神仙!”許星辰眼睛一亮,連忙拱手說道:“武學後進許星辰,見過張真人!”
百歲高齡的張三豐,身形挺拔,臂膀寬厚,鶴發童顏,眼神明亮,見到麵前年輕人恭敬行禮,不由嗬嗬一笑,露出一口整整齊齊的白牙:“不必多禮,小友,對你,老道可是聞名已久啊。”
許星辰沒想到張三豐的態度如此溫和,不由笑道:“在下對張真人,才是聞名已久。”
張三豐哈哈大笑道:“咱們兩個就彆互相捧臭腳了.”
“不說你帶領明教教眾和六大門派,打贏元軍,殺了王保保這件名震天下的大事,單說你對我武當派的恩情.”
“無論是運籌帷幄,保全翠山的名聲,讓他們一家三口得以安全回到我武當山.”
“還是前兩年,將九陽神功這門天下奇功傳授給我那徒孫無忌,救他性命”
“甚至告知我武當派,西域金剛門黑玉斷續膏的事情.”
“這樁樁件件說來,都值得我武當派請小友上山,大開宴席,表示感謝!”
“隻可惜,翠山一家三口,去忙白眉鷹王的後事,不在山上,否則,見到小友,定然會非常歡喜。”
許星辰眼中閃過一絲懷念,感慨說道:“張五哥和嫂子,一直平安就好;無忌他.是個好孩子.”
隨後,收起懷念,正色說道:“我欲遠行他鄉,繼續遊曆天下,見識更多的人文風景”
“所以,便不去山上,麻煩諸位了!”
張三豐道:“你連明教教主之位都說辭便辭,說走便走,想來,應該跟老道一樣,是一個生性灑落之人。”
“也罷,既然如此,咱們兩個就在這裡閒聊一會兒,也是一件美事!”
“請張真人稍待片刻!”許星辰笑了笑,轉身走到附近的一棵大樹底下,屠龍劍出鞘,劍光如飄雪,圍繞著一塊巨石飛舞流轉一圈。
嗆啷!
屠龍劍歸鞘,衣袖一拂,無數碎石灰屑爆散而出,轉眼,嶙峋的巨石變成了一張石桌,兩個石凳。
“張真人,請入座!”
張三豐哈哈大笑著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對也自落座的許星辰說道:“這石桌和石凳,光滑圓潤,不見絲毫棱角,小友這劍法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許星辰謙虛道:“在張真人麵前,在下如何敢說‘登峰造極’這四個字。”
張三豐無奈的搖了搖頭,撫摸著自己的胡須,說道:“小友,太過拘禮,這樣的人生,可無趣的很。”
許星辰皺了皺眉,知道麵前的老神仙不會無的放矢,不解問道:“張真人,此話何解?”
張三豐悠然說道:“幼童規行矩步,少年熱血激情,青年瀟灑行事,中年沉著穩重,老年不拘於禮”
“人生,每一個階段都有每一個階段的樂趣,小友你年紀輕輕,可不到沉著穩重的時候,何不瀟灑一點,隨性一點?”
許星辰沉吟半晌,還是沒能明白張三豐的話,不由起身,鄭重行禮道:“還請張真人示下!”
“哎哎哎,坐下,坐下,不必這般認真。”張三豐手掌虛按,待許星辰重新落座,方才說道:“老夫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多享受享受不同的人生,你會體會到完全不一樣的樂趣”
“樂趣?”許星辰道:“在下經常研讀道藏入迷,研習武學著魔,不也是一種樂趣?”
張三豐笑道:“怪不得小友年紀輕輕,武功便到了此等境界,原來是個武癡”
“不過,武學這東西嘛,打基礎的時候,自然是要嚴格謹慎,勤修苦練,不能有絲毫懈怠.”
“等修煉到一定的境界,便需要讀書明道理,讀書開智慧”
“再到你我這樣的境界,無論讀多少道藏,儒學,都沒有了用處;這個時候,我們需要做的便是去生活中體悟那些書本上的道理.”
“去看日升日落,去觀花開花謝,去體悟不同的人生際遇,去見識更多的美麗風景,去感悟整個天地的運轉規律,去觀察四季輪轉的自然奧妙”
說到這裡,張三豐突然笑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一件很開心的往事:“你可知道,老道當年縱橫天下,找不到對手,有一日鑽進山中,看到一條蛇和一隻烏龜的戰鬥,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奇妙的感悟”
“自那之後,在山中瘋瘋癲癲的生活了十幾年,還被人叫做張瘋子,張邋遢.”
“卻不知道,老道我正是在那十幾年裡,一身武功推陳出新,脫離樊籠,悟到了以柔克剛的武學至理.”
“之後,才有了後來的武當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