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時間,周京淮一夜白頭。
這年,他還不到三十歲。
……
葬禮以後,警方那兒很快有了結論。
那夜的縱火犯,是個20出頭的年輕男子,沒有正經工作,人已經畏罪跳河身亡。
這個結論,葉嫵並不認同,陳家也不認可。
隻是人死了,再追查下去很難了,好在白若安仍被限製出境,白楚年夫妻走了很多門路都沒用,他們想求周京淮,但周京淮不肯見他們。
隔幾日,就快農曆新年了。
周夫人痛失愛孫,竟然一下子病倒了,高燒不退的時候,仍在輕聲呼喚著孫子的名字:“瀾安!瀾安!奶奶的乖孫。”
周硯禮聽了,心裡頗為傷感,難得安慰了妻子。
“你這是發夢了。”
周夫人從夢中醒來,背後全是盜汗,她一臉驚懼說著自己的夢境:“硯禮,我夢見我們的瀾安還在,還好好兒在阿嫵的腹中,隻是阿嫵吃不下,我們的小瀾安吸不到營養啊,他又瘦又小實在可憐,硯禮我們去看看阿嫵,去勸勸她好不好,說不定她肯吃飯了,我們的瀾安就能好好地長大了。”
周硯禮痛心疾首:“你這是發夢,事實上,孩子不在了。”
他何嘗不想孫子,但是造化弄人!
周夫人伏在丈夫的懷裡,放聲大哭——
周京淮從外頭進來,正好聽見,一時麵色蒼白,好半天都沒有進來。
最後,他還是離開了。
今天是年三十,遠處傳來隱隱的鞭炮聲,聽著很是熱鬨。大家都在歡慶新年的到來,但是周家才沒有了孩子,周夫人又病倒了,實在沒有心情過年。
周京淮穿過住院部大樓,從門診樓離開,不想迎麵撞見了葉嫵。
她仍是一襲黑衣,由陳太太陪伴著,人瘦得厲害。
下巴,尖尖細細的。
周京淮緩緩走到葉嫵身邊,他喉結滾動兩下,很溫柔地說:“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多穿點衣裳?才小產的,注意保暖。”
葉嫵垂眸,長睫微顫:“不勞你費心。”
她說完便離開了,她走得很慢很慢,像是大病初愈,像是被什麼吸乾了精氣神。
陳太太陪著,一直沒有說話。
她們待周京淮,就像是一個陌生人,無喜無悲。
就像是那天葉嫵說的那樣,沒有了孩子,他們也沒有關係了。
葉嫵走了良久……
周京淮轉身,他看著葉嫵離開的方向,倏爾喚她的名字,但是她沒有回頭,她就那樣慢慢地,走出他的視線,走出他的生命。
外頭陽光耀眼,周京淮的眼睛,很疼很痛——
他想,一定是陽光太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