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嫵很艱難地睡著了,她做了夢,她夢見瀾安朝著她走來,軟乎乎地叫她媽媽,瀾安的小腦袋靠在她的懷裡,說身上難受,說那裡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瀾安…瀾安…”
葉嫵發著夢話,她不斷地喚著瀾安的名字,一直到護士將她喚醒。
淚水沾濕了枕頭。
她才恍然知道,是夢。
可是夢裡的瀾安,是那樣清晰生動,是活生生的四歲的樣子,葉嫵怔忡著想,是不是瀾安長到四歲,就是那個樣子?
她身心俱傷,半夜裡起身,去看小傾城。
小傾城睡得很香,香香軟軟的。
葉嫵伸手,細細描繪著小傾城的五官,小傾城長得真好,若是瀾安在的話,一定也是這麼好看,這麼可愛。
葉嫵坐著月子,但是每周,她都會去看瀾安。
她親手給瀾安織了一身小衣裳,是純羊絨線的,上下兩件套,為了這兩件小衣裳她熬著熬著,熬紅了眼睛,旁人勸她休息,但是她怎麼舍得休息?
她能為瀾安做的,隻有這一點事情。
她還買了好些玩具,從小嬰兒到四歲的小孩子喜歡的,她都買給瀾安,她將這些東西一起帶到了寺裡,放在那個白玉盒子旁邊。
大半月時間,她的淚水哭乾了。
空閒的時候,她與青燈古佛相伴,她一跪一整夜為她的瀾安祈禱。
山裡,寺廟鐘聲震震。
葉嫵在大殿中,伏低身子,一臉清淚。
清晨,她走出靈妙寺,在停車場碰見了周京淮。
山間白霧繚繞。
周京淮一襲雪白襯衣、黑西褲,站在車旁吸煙,灰色的煙霧吐出,模糊了他的俊顏,葉嫵看著他,恍惚覺得周京淮清減了不少。
他似乎是在等她,看見她,便走了過來。
一陣沉默過後,周京淮聲音嘶啞地開口:“聽說你下周要去法國了。”
葉嫵沒有答話,她攏了身上的披肩,拉開陳家的黑色房車。
身後,傳來周京淮乞求的聲音:“讓小傾城去我那裡住一周,好不好?阿嫵,你們去了法國,我又抽不開身,很難再見麵了。”
葉嫵手握著車把手,她望著山裡的白霧,輕聲開口——
“周京淮,你何曾對我,心軟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