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周京淮,葉嫵百感交集。
顧夫人的話,還在腦海裡回蕩——
【你難產的時候我叫周京淮下跪,其實隻為了出口惡氣……】
幾年了,周京淮不曾說過。
周京淮是那樣,不擇手段的性子,竟然從未提起過。
燈光璀璨,葉嫵的眼底有著失神,顧夫人亦是人精,一看就明白葉嫵不知道這事兒,她知曉失言,立即抱著小顧洛跑得飛快。
長長過道,隻剩兩個人,顯得空蕩。
周京淮仍如平常,一件西裝披在肩上,瘦削麵孔在燈光折射下立體分明,帶著成熟男人特有的韻味。
他緩緩走向葉嫵,嗓音很是溫柔:“一個人過來的?”
葉嫵仍靜靜望他。
一陣夜風吹過,拂過周京淮黑色的發梢,也叫葉嫵看見他黑發下掩藏的些許銀色發絲,原來,周京淮都有白發了。
忽然,葉嫵覺得恍如隔世。
明明,他們相識十年,但她卻覺得經曆了一輩子。
周京淮為她下跪——
就算知道那又如何,過去無法更改、外婆不會複生,她與他她早就是過往雲煙了,或許隻是對他的恨意,消散一點罷了。
葉嫵釋然一笑。
可是這一笑裡,有多少辛酸,又藏著多少委屈!
良久,她輕嗯一聲:“是!一個人過來的。”
其實她隱隱猜出,顧九辭和沈若溪的矛盾,與她相關,不管是不是她自願,她都要遠離這份是非,儘量不與顧九辭接觸,她亦能理解沈若溪,是因為太愛了。
愛一個人,常常會失去理智。
就像從前的葉嫵。
夜,才上演華麗樂章,葉嫵卻提前退場。
周京淮站在那裡,芝蘭玉樹,仍是當年模樣,可是他們就連一聲再見也未曾說,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散場了。
當年那樣慘烈的愛恨,似乎都刻意,掩埋在了深處。
……
往後大半個月,周京淮抽出時間,與黎月約會吃飯。
一副要結婚的樣子。
黎家是中小企業,資產差不多十來億的樣子。雖說周京淮二婚帶娃,身體上還有點兒殘缺,但是榮恩集團財大氣粗,拔根毛都能把黎家養得肥肥的,所以黎月仍算是上嫁的。
開始,黎月也很是滿足。
每次,她都精心安排,想給周京淮最好的體驗。
京市的美食,名家演出,浪漫的燭光晚餐,她費儘心思討好男人。
周六晚,是他們戀愛20天,黎月特意包下最好的餐廳。
她甚至在那裡,準備接受周京淮的求婚。
她是個女孩子,該有的儀式感,她覺得不能少。
恰好,她包的意大利餐廳,周京淮包過。
京市,最奢靡的旋轉餐廳。
周京淮踏進去的時候,就是一臉懷念,這間餐廳,有著他跟葉嫵太多回憶了。
好的,不好的。
甜蜜的,還有怨恨的。
就是在這裡,葉嫵將那疊照片扔在他麵前,她哭得傷心難過,她說周京淮,但願我從未遇見你,她說周京淮我們後會無期。
太多太多了。
那架鋼琴,亦是他彈過的。
周京淮掀開琴蓋坐下,單手彈起熟悉的曲子,往事在餐廳裡回蕩,久久不息,而周京淮的眼尾,有了一抹動情的淚光。
葉嫵是遺憾,是心頭血,是朱砂痣。
畢生難忘!
黎月坐在餐桌前,看著心動的男人,目光一點點地黯淡下去。
她是喜歡周京淮的。
她以為通過努力,通過討好,他至少會有一點喜歡她,但是眼前的男人隻有對前妻的懷念,他的忘情簡直掩飾不住,他也不想掩飾。
黎月不想委屈自己了。
她受夠了。
她拿了紙巾,擦掉糊掉的眼線,聲音裡帶著一抹哽咽,她對著那個矜貴的男人放話——
“周京淮,我不想和你結婚了。”
“我雖然小戶出身,但是沒必要委屈自己,不但要當後媽,還要看你妹的深情表演,你演給誰看啊?你懂不懂尊重一下我啊?裝都不裝一下啊!”
“你真是個混蛋!”
“三十萬的包場費,你自己出。”
……
黎月越說越氣,端了果汁,潑在了周京淮的臉上。
周京淮稍稍閉眼。
黎月潑完後悔了,慫了,拿著手包跑掉了。
夜色瀾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