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內。/br靈活的少年側著臉，將耳朵對準了麵前的男人。/br他那隻握著匕首的胳膊拉在腰後，弓著身，腳尖一點點向前試探。/br費南德斯在他對麵，閉著眼，手裡攥著相同樣式的。/br雙方均不約而同放輕了呼吸，一點點靠近自己的目標。「秘」的應用在兩個人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它們相互試探、捕捉對方的位置…/br然後。/br一觸即發。/br少年宛如一片颶風中亂舞的落葉，無序而不定的挪動著，每次都堪堪在刀刃劃過眼球或脖頸的上一秒移開——而這種於刀尖上起舞的好處，就是讓他的進攻看起來比毒蛇還要可怕而致命。/br費南德斯的匕首抹過羅蘭的脖子，也許就相隔兩三根頭發的距離。/br在匕首駛離脖頸的下一秒，羅蘭的攻擊已經折返而來。/br費南德斯前傾的身體來不及後撤，倉促擺了下手臂，卻被那柄墨綠色的膠皮匕首靈活繞開，精準刺在了脖子上。/br紮個正著。/br膠皮刀刃打了個彎。/br“乾得不錯，羅蘭。”/br費南德斯睜開眼，抹了把汗，揉著脖子上前，拍了拍羅蘭的肩膀。/br可算有效果了。/br……/br體能，格鬥。/br日子過的飛快。/br數周的訓練不僅給那張漂亮的臉蛋蒙上了一層肅殺，也讓羅蘭肉眼可見的壯了起來——他終於不再是扁平身材，胸脯、胳膊和大腿稍微‘鼓’了些，費南德斯說他長個了。/br砰。/br一顆石子砸在鐵片上。/br下一秒，槍口噴出火焰，子彈緊跟著擊中圓心，發出一聲悠長的‘叮’——/br羅蘭側著耳朵，放下了舉槍的手。/br不知是訓練，還是羅蘭每天睡的太好——模糊而柔軟的觸須，不知不覺‘生長’出了第二根：/br像水中無形的緞帶，飄蕩在少年身旁。/br費南德斯在一旁笑著鼓掌，桌子上零零散散擺著許多小石子兒。/br子彈退膛，插回腰間的槍套裡。/br安全檢查。/br費南德斯走過來，關切道：“最近怎麼樣？”他指的是，除了那座密林，羅蘭是否感知、進入過萬物之父的伊甸…/br或其他地方。/br伊妮德在兩周前通過‘朋友’，為他弄來了一枚琥珀，一小截指骨——準則物品。/br然而…/br羅蘭一無所獲。/br他沉默著搖了搖頭。/br費南德斯凝視著少年：/br兩個多月過去，他看起來的確比之前要高了一些。/br稍長的黑發在腦後簡單紮成小辮子，隻剩些許碎發散在臉側；/br略顯冷淡的金色眼眸如同一麵深金色的鏡子，鼻梁挺拔，嘴唇微微上翹，漂亮的像是女孩。/br穿的絲質襯衫與其外的馬甲勾勒出勁瘦的腰身，由一條深色皮帶掐住。/br下身是筆直的西褲和一塵不染的黑尖頭皮靴。/br他隻要靜靜站著，就足夠吸引人了。/br最近費南德斯就經常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奇奇怪怪打量他，嘴裡還不停發出嘖嘖嘖的聲音。/br“我沒有彆的意思，羅蘭。”/br“但你真是美的…”/br“驚心動魄。”/br費南德斯又記起第一次見這孩子的時候：/br長長的頭發遮住眼睛，蜷著直打哆嗦，走路都不穩——活像一隻被暴雨淋過的、快要餓死的麻雀。/br現在，可真是不一樣了…/br羅蘭·柯林斯。/br“你應當去劇院才對。”費南德斯讚歎道，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捏捏他的胳膊。“要是能和我們一路就好了…”/br漂亮的人誰不喜歡。/br隻是，費南德斯多少有點遺憾。/br到今天為止，羅蘭依然沒找到‘正確’的道路。/br或者說，被伊妮德言中了。/br‘道路選擇人，並非人選擇道路。’/br羅蘭數次進入眠時世界，卻從未抵達過除那座密林之外的任何地方——是的，任何地方。/br無論那枚琥珀，那截指骨，亦或是匕首。/br結果無疑是相同的，它們沒起到任何作用。/br費南德斯清楚，這隻能說明兩件事：/br要麼，他極度適合那條‘密林’之路；要麼，他極度排斥那三枚準則物象征的道路。/br這真是件憾事。/br要知道，「聖焰」之路清晰而明確，如果羅蘭踏上這條路，至少在五環以前，任何問題他都能給羅蘭解答。/br可惜…/br“你決定了？”/br費南德斯遞給他一塊毛巾，順勢拉了把椅子坐下。/br“我不知道。”/br羅蘭輕輕擦拭著手指，上麵沾了些槍油。/br“都快三個月了，我不能永遠停留在學徒階段。縱然能使刀刃、槍械，我離真正的儀式者也還差的太遠。我想，審判庭也並不需要一個隻會揮舞匕首的瞎子吧？”/br“我每周可都按時取走工資的。”/br費南德斯欲言又止。/br在他看來，小羅蘭這一步要踏在十冠神的領域裡才算正確、穩妥。/br大儀式…/br太重要了。/br一條沒有神靈的道路，就算抵達高環，又有什麼作用呢？/br越向上，他和其他冠神儀式者的差距就越大。/br想到這，費南德斯神色變幻，暗暗咬牙：“我也許能給你托其他人問問…”/br羅蘭搖搖頭，笑著婉拒。/br因為他知道，概率不大。/br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羅蘭基本可以肯定，奧蘿拉不會讓他去彆的地方。/br哪怕他等上幾年。/br每次做夢，那隻妖精都趴在他腦袋上睡覺。/br還打呼嚕。/br憑心說，自己對所謂‘神秘’也沒有太高的追求——譬如抵達第十環，成為不朽者之類的…/br沒有。/br他現在有了叔叔，有了伊妮德，還能輕輕掀開另一重世界的麵紗，對他來說就足夠幸福了。/br生活平靜安定，吃飽喝足，有什麼不滿足的。/br「蘇月給你留下的記憶裡有不少創造財富的方法。雖然談不上簡單，但羅蘭，我至少有把握能讓你成為富豪。」/br-這算安慰嗎？/br-我其實並沒太多失望感。/br-何況奧蘿拉也很可愛。/br-我現在相信，也許真的是道路選擇人。/br-你看，三枚準則物每日陪我入眠，它們毫無作用。/br「你清楚審判庭對異種的態度吧。」/br-和邪教徒等同？/br-可我好像沒有彆的辦法，扳手。/br-我的眼睛，我的器官，它的某部分就來自奧蘿拉，對不對。/br-如果我不選擇這條偉大之路，我甚至懷疑，神秘的大門會對我永遠關上。/br「我不是要乾涉你的選擇，羅蘭。」/br「我隻是告訴你，你正走向什麼樣的未來。」/br-什麼樣的未來？/br眼中的火焰突然旺盛起來。/br「超級棒的未來！」/br羅蘭：……/br-你比奧蘿拉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