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豐有些猶豫,或者說是有些不敢。/br畢竟做這種事情就相當於跟陳管事撕破臉皮,一旦回到黑石縣後陳管事沒有被重罰,倒黴的就是他。/br韓錚也看出來了,李豐這個人其實有些優柔寡斷,是個偏技術型的人才。/br討論到藥浴藥理這方麵的東西,他說的頭頭是道,自信的很。/br一旦涉及到做事,他就開始瞻前顧後,拿不定主意。/br以他這種性格等未來真爭奪大掌櫃之位,他肯定鬥不過陳默山的兒子。/br韓錚隻能再給李豐添一把火。/br“陳默山利欲熏心自己找死,我可不想陪著他一起死,為了五十兩銀子拚什麼命啊。/br他不走我可要帶著人走了,大不了回去以後把銀子還給大掌櫃,再被館主教訓一頓。/br隻不過李藥師,你文質彬彬的,一旦妖魔來了,你可能都跑不過那些身強力壯的夥計。”/br一聽韓錚要走,李豐也有些慌了。/br他咬咬牙:“就這麼乾了!隻要韓小哥你能製住陳默山,我就能號令那些盛合堂的夥計。”/br陳默山是管事,但他李豐在盛合堂這麼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威望一樣不弱。/br“交給我,那老東西掀不起什麼風浪來的。”/br隻要說動李豐,這件事情幾乎就穩了。/br韓錚找來李三成,跟他們說了一遍自己的計劃。/br趙金明和王寶都沒有任何意見。/br自從韓錚帶著他們斬殺豬妖之後,他們對韓錚的威望和信任就都處於頂點,完全唯韓錚馬首是瞻。/br李三成更是興奮的搓著手:“老子早就看那老東西不順眼了!咱們什麼時候動手?”/br“事不宜遲,就是現在!”/br此時靈田那邊。/br陳管事正躺在躺椅上,泡了一壺茶,悠哉悠哉的看著盛合堂的夥計們采摘靈藥。/br哪個手腳動作慢了,還要被他罵一頓。/br“陳管事挺悠閒啊。”/br看到韓錚等人氣勢洶洶前來,陳管事心中猛的一突,從躺椅上站起來。/br“你們來做什麼?”/br李豐從韓錚身後走出來,深吸一口氣。/br“陳默山,你想中飽私囊做假賬貪汙靈藥這沒問題。/br但你不應該利欲熏心拿大家的性命開玩笑!/br豬妖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你卻在這裡拖延時間,是何居心?”/br陳管事的麵色頓時一沉:“李豐,你是腦子進水了嗎?說的這是什麼胡話!”/br韓錚淡淡道:“陳管事,腦子進水的是你才對,你到現在還沒弄明白自己是什麼處境嗎?不知所謂!”/br說罷,韓錚一揮手,直接帶著李三成他們直奔陳管事而來。/br“來人!給我攔住他們!”/br陳默山大吼著。/br他帶來山莊的夥計有幾個也是他的心腹。/br其中有個手持鐮刀的夥計速度最快,拿著鐮刀就衝到了韓錚身前。/br“大膽!你們都是我盛合堂花錢雇來的護衛,現在是要造反嗎?”/br韓錚冷笑一聲,一腳直接將那身材高大的壯碩的夥計踢飛了出去。/br這個踢飛不是形容詞,而是真的飛出去好幾米,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br韓錚走過去,踩著那夥計的腦袋冷聲道:“之前麵對豬妖的時候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有勇氣?/br對妖魔唯唯諾諾,對我便敢亮刀子,你是覺得我比豬妖好欺負是嗎?還是你一直都這麼勇敢?嗯?”/br伴隨著韓錚腳下力度加重,那夥計已經是滿臉驚恐。/br他感覺隻要韓錚的力氣再大一些,他的腦袋就要被硬生生踩爆!/br“饒……饒命!”/br那夥計一邊吐著血沫子,一邊含糊不清的求饒著。/br一腳將對方踢到一邊,那夥計身子抽搐了兩下便再也不動彈,也不知道是生是死。/br這一幕把其他陳管事的心腹都給嚇壞了,誰都不敢再妄動。/br他們這才想起來昨天韓錚斬殺豬妖時渾身沐浴妖血的恐怖威勢。/br那猙獰凶惡,小巨人一樣的豬妖都被韓錚乾翻了,他們站出來豈不是找死?/br況且事情若真是像李豐說的那樣,豬妖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那陳默山的確是在拿他們的性命開玩笑。/br你活了七八十年夠本了,他們可還沒活夠呢!/br韓錚走過去,直接拎起陳管事的腦袋,一巴掌甩在臉上,頓時把他那為數不多的幾顆牙給打飛出去。/br“老東西,我他媽忍你很久了!”/br陳管事還想要叫罵,一旁的李三成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塊臟兮兮的破布把他的嘴給堵上,五花大綁扔到了一邊。/br拍了拍手,韓錚衝李豐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解決了。/br陳默山也不知道是活的太久老糊塗了,還是當了太長時間管事,發號施令習慣了。/br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山野嶺,他那個管事的身份就是個笑話。/br誰拳頭硬,誰才有說話的資格!/br李豐衝著那些夥計沉聲道:“陳默山中飽私囊,貪贓枉法,現在已經被拿下,等回到黑石縣後交由大掌櫃處理。/br路上我們雖然斬殺了豬妖,但為了防止豬妖父母追蹤過來報複,我們必須要加快速度。/br現在開始全力采摘靈藥,采完一種直接交給我來甄彆分級。/br大家放心,出了什麼事情我李豐擔著,與你們無關!”/br李豐在盛合堂乾了三十多年,從學徒乾到高級藥師,威望也是很足的。/br最重要的是有韓錚的武力為他做後盾,盛合堂的夥計也不敢不答應。/br包括陳管事的那些心腹都沒想過搞什麼幺蛾子。/br眾人加快速度,甚至都沒用半天的時間,兩個時辰便將靈藥采摘完畢,全部裝車。/br出發之前韓錚忽然攔住了李豐。/br“咱們不能走之前的路,萬一迎麵撞上豬妖可就傻眼了。”/br李豐想了想道:“之前的路就是最近的路了,如果換路的話我倒是知道一條。/br不過那條路需要路過許多零散村莊,彎彎繞繞的,路途有些遠,大約比之前的路遠上二百餘裡。”/br“二百餘裡倒是無所謂,眼下咱們比來的時候多了這麼多人和靈藥,安全最為重要。”/br李豐點點頭,感覺韓錚說的有道理。/br雖然韓錚看著年輕,但做事卻極其穩妥,老成持重。/br他們兩個人商定好了計劃,其他人自然也沒有反對的。/br商隊啟程,一路上韓錚的警惕性都拔高到了極致,畢竟有豬妖事件在前。/br不過所幸並沒有遇到什麼情況,這條路雖然繞了一些,但還是有一些人煙的,每隔一二百裡就有一座小村子。/br隻不過這些村子全都破敗無比,村民窮困麻木,有些村子裡的村民身上甚至連一整套的衣服都湊不出來。/br之前韓錚以為黑石縣貧民區的百姓過的已經夠苦了,但沒想到外界這些百姓遠比縣城內更苦。/br看著那些衣衫襤褸的村民,李豐歎息一聲:“最近幾年天災**不少,再加上山南道本就貧瘠,多丘陵山地,不適合種糧食,老百姓過的是越發艱難了。/br就算不死於戰亂,不被妖魔當口糧,每年餓死的人都不在少數。”/br“朝廷就不管管?”/br李豐譏諷道:“朝廷?朝廷要是能管,還會有聞香教作亂嗎?/br看看咱們黑石縣的那位縣太爺就知道了,上任三年,升堂兩次。/br平日裡除了喝酒就是吟詩作對,醉生夢死,縣城內的事情他管過什麼?”/br聽李豐這麼一說,韓錚才想起來黑石縣還有縣令呢。/br不過這位縣令的存在感低的令人發指,整個黑石縣真正說話有分量的是兩家三幫。/br“而且咱們縣令這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雖然無能,但起碼不折騰。/br聽說隔壁的永寧縣,那才是真正的不得安寧。/br當地的縣令是個貪官,跟當地的幫派聯手刮地三尺,動輒破家滅門。/br有不少永寧縣的百姓活不下去了都逃來黑石縣謀生。”/br韓錚輕輕搖了搖頭。/br王朝末年就是如此,上輩子史書之上比這更加離譜黑暗的事情也是數不勝數。/br總之興亡皆是百姓苦。/br“李藥師,咱們離黑石縣還有多遠?”/br“大約還有二百餘裡吧,前麵十裡左右就是李家村,咱們路過村子時可以休息一下。”/br說完李藥師衝著商隊的人吆喝一聲:“大家速度再快一些,到了前麵就能休息了。”/br回來的時候因為車上都裝滿了藥材,所以速度不可避免的被拖慢。/br過一些難行的路段時,盛合堂的夥計還得幫忙推車。/br所以走了半天大家便都有些疲憊了,間隔三四個時辰就要休息一陣。/br半個時辰後,一座小村子出現在商隊等人前方。/br“咦,這村子怎麼還冒紅煙呢?”/br李三成跟在韓錚身後,奇怪的嘀咕一句。/br韓錚也感覺有些不對勁。/br大部分普通老百姓一天就吃兩頓飯,早晚各一頓。/br一個是因為缺糧,一個是因為心疼柴火。/br現在是大中午,村子裡幾乎沒人會燒火做飯,而且就算是燒火,這煙怎麼是紅的?/br而且那紅煙還有些詭異,顏色竟然猶如血般猩紅,煙氣筆直衝霄,絲毫沒有被微風影響。/br“先停下。”/br韓錚一抬手讓商隊暫時停止前進,走到一處略微高些的土丘上定睛一看。/br村子裡那紅煙可不是在燒火做飯。/br而是上百村民聚集在空地上,割開自己的手,讓鮮血滴落到拇指粗的線香上。/br被浸透了鮮血的線香點燃,那帶著猩紅血氣的香火便衝霄而起,直入雲霄。/br而那些村民雖然是在放血,但在那猩紅色的香火下卻都是一臉的陶醉。/br哪怕有人已經因為放血導致麵色蒼白,但仍舊是飄飄欲仙的模樣。/br眾多村民麵前,兩名穿著白袍人正帶著村民們誦讀著經文。/br“慈生老母,普渡眾生。/br得天妙法,真靈主宰。/br吾等信徒,以誠聞香。/br無懼生死,方得超脫。/br入我教門,長生家鄉。/br無生無死,九重極樂!”/br上百村民的誦經聲參差不齊,還帶著模糊的口音。/br但是那聲音中卻夾雜著難以形容的狂熱與迷醉,邪異無比。/br李豐走到韓錚身邊,麵色有些難看。/br“糟糕!是聞香教!/br不是說聞香教一直都在淮南道活動嗎?/br這裡已經算是山南道的地界了,甚至距離黑石縣不到二百裡,聞香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