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中,燭光搖曳。
炭爐燒得正旺,龍衛都指揮使嚴桑武正挑燈夜讀。
他手中的不是書冊,而是龍衛從大詔各地呈送過來的密奏。
每一份密奏的背後,都牽涉著無數貪官汙吏的生死。
然而,他手上的這份密奏,卻讓他心中怒火翻湧。
魏武敵的養子魏忠君,前幾日被南府望族蘇家的少主蘇同毆打。
起因是蘇同調戲了魏忠君心愛的女子。
魏忠君氣不過,便暗中尾隨蘇同,將其狠狠教訓了一頓,險些踢斷了對方的命根子。
結果第二天,魏忠君就被蘇家的青衣老者帶走,關入地牢,遭受了蘇同的殘酷折磨。
更令人憤怒的是,提學使蘇南斐還借此剝奪了魏忠君的鄉試資格!
“調戲民女,拘禁毆打讀書人,以權謀私……這蘇家,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嚴桑武眸中寒光乍現,連屋內的炭火都仿佛被他的寒意壓製了幾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龍十七的聲音:“大人!”
“進來。”
嚴桑武頭也不抬,繼續翻閱著密奏。
龍十七正色道:“魏武敵孤身一人,去了林回所在的酒樓。”
對於龍衛而言,林回的身份早已知曉。
林回這些年的生活軌跡,龍衛們更是了如指掌。
隻是,那枚皇族玉佩尚未找到之前,林回的身份,誰也不得點破。
“走!”嚴桑武放下密奏,果斷起身。
他心知肚明,魏武敵此去,必有求於他。
‘魏將軍,朝廷虧欠你太多,這一次,便讓他替你出這口氣吧!’
嚴桑武一步跨出,官氣湧動,身形瞬間消失在茶樓中。
再出現時,他已站在林回所在的酒樓外。
在他的感知中,林回身上的浩然正氣,宛如黑夜中的一盞明燈,璀璨奪目。
林回察覺到天地間的異動,心中一動。
是龍衛都指揮使?
咚咚——
敲門聲響起,林回打開房門,隻見嚴桑武站在門外,那張冷峻的臉毫無表情,如同人皮傀儡一般。
“嚴大人!”
林回抱拳行禮,心中疑惑,不知這位大人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但想來,多半是因那首才氣鳴州的《彆董大》。
“這麼晚了,沒打擾你吧?”
嚴桑武笑了笑,隻是那笑容略顯僵硬。
“學生習慣晚上讀書,並無打擾。”
林回搖頭,問道:“不知嚴大人前來,有何指教?”
“坐下說吧。”
嚴桑武示意林回坐下,淡淡道:“魏武敵……也就是西城私塾的魏夫子,你可還記得?”
“記得。”林回點頭,那個在冰冷世界中仍能感受到溫暖的老人,他怎會忘記?
他們,才是真正值得敬佩的人。
“待會兒魏武敵會來這裡找本使。若他有所求,換作你是本使,會如何做?”
嚴桑武盯著林回的眼睛,目光深邃。
“大人是陛下親軍,魏將軍又是大詔功臣,他為國奉獻一生,若有求於大人,學生以為……隻要不違背道德公義,大人不妨相助。”
林回雖不知嚴桑武為何突然問此,但還是說出了心中所想:“朝廷不能讓功臣寒心,但若有持功自傲者,也絕不可縱容。”
嚴桑武聞言,輕笑了一聲。
他看著林回,仿佛看到了昔日的那個少年,如今已是萬萬人之上的一代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