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饒命，道長饒命。”看到寧缺森然發聲，二人當即不再猶豫倒地連連叩首。
於此同時，周圍守將和兵卒立馬蜂擁而至，在見到二人倒地叩頭之後，其中騎乘一匹紅棗大馬的將士皺眉看著眼前的場景。
此人倒也有幾分聰慧，在見到眼前場景之後立刻翻身下馬拱手衝著寧缺開口說道：“我乃此處守將高安，敢問道長何故來此？”
看到來人還算有禮，寧缺沉思片刻抬手指向倒地的二人：“我乃遊方道人，路過此地卻不想被此二人刁難。”
“還不快跪謝道長不殺之恩。”那名為高安的守將思索過後立刻對著二人吼道。
雖然他不曾參與先前的爭端，但看眼前的寧缺神色鎮定從容，高安立刻猜到的之前發生了什麼。
“高將軍如此治軍，怕是難能長遠？”寧缺看到二人閃人退去之後，明白高安的意思，高安讓二人叩頭自是保全了二人的性命。
“道長勿怪，夷人在此邊境多行燒殺搶掠之事，我這一城守軍也是效仿為之，我等卻也不便過多約束。”高安再度抱拳開口。
寧缺聞言陡然皺眉，再度陷入思索，長久之後寧缺歎氣搖頭說道：“高將軍可否安排人手掩埋那些女子屍身，免入豺狼惡犬之口。”
“可。”高安回答。
寧缺聞言點了點頭，他不想在此處過多停留，轉而邁步向著城中走去。
走不多時，高安忽地高聲喊了一句：“道長留步。”
寧缺疑惑回望，卻見高安快步朝著自己跑了過來，高安站定之後開口說道：“道長興許不知，當下道門勢微佛門卻極度昌盛？”
“高將軍此言何意？”寧缺疑惑接話。
“道長先前在何方寶地清修？”高安看到寧缺一臉茫然轉而再問。
“長生觀。”寧缺沉吟片刻回答。
“難怪，難怪，”高安見狀再度接話，“長生觀隱世不出已有多年，約莫在十年之前西域有僧尼入境傳道，現如今舉國信佛，雍州境內是寺多廟少，道長不隱身份行走雍州之地，怕是會招來禍事。”
“當朝國師亦是僧人？”寧缺皺眉再問。
“然，當朝國師乃是雲林禪寺主持一心大師。”高安答道。
寧缺聞言衝高安稽首說道：“多謝將軍提醒。”
“道長客氣了，保重。”高安說完轉身離去。
寧缺此刻心裡再次變得不再平靜，他此前並不知道偏居西域之地的僧尼傳道竟然有如此之大的聲勢，三清道門一直都是華夏正統，而那佛門卻屬於西域地界的小眾教派。
為什麼會發生舉國信奉佛教的現狀？
而且那高安將軍之所以出言提醒必然是有原因的，由此可以推測佛道兩門在當下的相處並不是很融洽。
他之所以提醒寧缺，目的也是為了保全寧缺免受僧人的針對和敵對。
寧缺對然並不精通佛門的諸多事宜，但也算大致有一些了解。
佛門傳道一直宣揚眾生平等的教義，大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味道，其教義想必更加符合大眾平民的普遍心理。
此教義與道教人分貴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道教和佛教不一樣的地方在於，道教更看重入道之人的修行天資和品性悟性，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當道人，但是但凡有心之人都能做和尚。
不過佛教在短短十年之內竟然能做到如此聲勢，乃至於當朝國師都被佛門僧人接任，這讓寧缺大為皺眉。
寧缺苦思前行，但卻心裡一直想不通就算佛教教義更加貼合廣大平民的心理，卻也不至於傳教速度如此之快。
想來想去，寧缺再次想到了道門三清，道門提倡的是隱世修行，而一旦天下發生大亂才會出山濟世，平日裡並不會過多的參與到世俗紛爭當中。
這也貼合了道教無為不爭的思想，佛教之所以傳教能如此順利營造出極度恢弘之勢，與道家的不爭思想有很大的關係。
走了很久，寧缺走上了一條寬有丈許的糧道，路上遍布車轍，想必是運送軍糧的車馬留下的。
此時夜幕降臨，寧缺此時靈氣修為已然初窺門徑，也足以在夜間視物，白天和黑夜對他來說並沒有多少區彆。
出了糧道，寧缺原以為不久後便能見到村莊和，未曾想再度前行數裡距離，周圍還是一片漆黑，除了寧缺自己腳步聲之外隻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響。
再度孤身前行幾裡，還是不見人的蹤影，寧缺忽地感覺後背生出一絲涼意。
寧缺察覺身後的異動，但卻並不回頭，前行之際已然探手入懷畫出隱陽符一道貼於自己的掌心。
畫完符咒之後，寧缺陡然回頭，回頭之際就看到自己身後五丈距離之外，有一長發女子緊緊跟隨。
寧缺當下所畫寫的隱陽符咒和此前玄陽子交於黃三的稍有區彆。
他此刻憑借手中符咒隱去了自身陽氣，也足以看到世間陰魂，此刻在寧缺身後的女子是一隻真正的女鬼。
邪祟、陰物、妖物此三類事物都被世人所懼怕，實則因為是世人大多時候見不到這類東西才會產生恐懼心理。
驅鬼對於現在的寧缺而言很是簡單，不管是什麼樣的鬼他都能信手滅掉，但滅掉眼前的女鬼之前他得弄清楚此女為什麼要跟著他。
實則鬼魂對於修道中人有著本能的恐懼，避之尚且不及，本不該是尾隨於他的。
眼前的這個女鬼死去多年魂魄不得消散，最大的可能是存在枉死或者其他的怨念存生，冒險跟著他這個結丹境界的修士極有可能是有事相求。
寧缺猜測，眼前的女鬼隻是不知他的性格是否和善，故此才一直尾隨，但卻躊躇猶豫。
寧缺是第一次見鬼，雖然他有修為在身，自己知道女鬼並不能夠對自己造成威脅，但還是內心隱隱有一些悸動。
“道明來由？”看到女鬼始終低著腦袋並不開口，寧缺隻能無奈開口問道。
不過他說完之後，那個女鬼並沒有抬頭，還是站在原地彷徨猶豫。
寧缺耐心等了片刻，那女鬼仍然沒有說話，寧缺皺眉轉身繼續前行，不打算再去搭理女鬼。
鬼類原本就不應該存於陽世，此女滯留陽間自會有陰曹陰官前來收魂拿魄，他無需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