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彆院。
李陌念已經完全失去了活力,她已經呆呆地坐在桌前很久很久了,單手托腮,眼神空洞。
小青也不再被她抱在懷裡,隻能自己蜷縮在桌邊一角。
一年了,距離師父前往渺清月的神域已經過了足足一年了!
兩人的身影始終沒有再出現。
這一年對李陌念而言堪稱有生以來最難熬的時光。
她終日坐在桌前,期待著師父能快些回來。
沒想到師父這一次會去如此之久,久到身邊的一切都已經無法勾起她半分興致。
她再也沒有給院中的花澆水,也沒有外出尋找過靈果靈藥,更沒有修煉,就連撫弄小青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她時常會回憶起自己與師父初來此地的日子。
師父終日坐在桌前飲酒,而她忙前忙後布置著兩人的新家,日子過得極為平淡,可卻讓她樂在其中。
可師父走後,日子好像真的平淡了,淡到入喉的酒水都毫無滋味。
少女動作僵硬的為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飲而儘,神情麻木。
她無數次想施展師父教給自己的時光回溯之法,回到與師父剛來此地的日子,再重溫一遍喜樂安寧。
事實上她的確試了一次,她回到了三位神王到訪的一天前。
可還沒等她說話,師父就仿佛已經知曉她從何而來,用平靜之極的目光看向她,輕聲說了兩個字:‘回去。’
她不敢忤逆師父的意思,也知曉回溯時光之法需要慎用,隻能乖乖回來了。
“壞女人,騙我!”
少女隻能無奈地念叨了一句,接著給自己倒酒。
……
前些時日的傳道山異常熱鬨。
一批又一批的修士自天樞城湧入傳道山,他們踏遍了傳道山萬裡範圍內的每一個凡人村落,隻為尋找一個人。
天道金榜排行十一的狗蛋。
他們共計找到了八千多個狗蛋。
可沒有一個人的生平與天道金榜上的狗蛋對得上。
他們幾乎已經踏遍了每一個凡人村落,找遍了每一個偏僻角落。
唯有一處他們沒有涉足。
那是一間坐落於山林的破舊學堂,學堂內有一座墳,墳前常坐著一個六七歲大的孩童,整日誦讀聖賢之書。
他們知道,學堂內的孩童極有可能就是狗蛋。
可無一人能上前,也無一人敢上前。
因為學堂方圓三裡都被陣法籠罩,陣法並無絞殺之能,隻為隔絕出一方天地,可極為強橫,聖賢之境都不得踏入半步。
布下陣法之人乃是終日跪在學堂外痛苦哀嚎的年輕身影。
幾乎無人知曉他是誰,為何跪於學堂前、為何痛苦哀嚎、又為何布下陣法。
可在知曉學堂內之人極有可能是狗蛋後,各大頂尖宗門的弟子卻紛紛從傳道山退了出去。
下跪之人的麵容無人相識,可對方沒有絲毫隱藏的氣息卻為東洲所有頂尖宗門的掌教所熟悉。
對方正是前任東洲巡天使——瞿諱。
前不久他們還在天劍院宴席之上把酒言歡,可眼下……
瞿諱不知為何生機恢複鼎盛時期,又不知為何終日痛苦哀嚎,更不知為何要在學堂前長跪不起。
無人得知其中隱秘,也無人敢隨意探知。
所以一年後的如今,傳道山再次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略帶稚嫩的聖賢之言依舊在學堂內回蕩,蓋過了瞿諱已經極力壓抑的痛苦哀嚎之聲。
日薄西山後,狗蛋才慎重收納好夫子遺留下的經卷書籍,開始盤膝打坐。
虛空中的靈氣似乎被微微牽動,可沒有一絲融入他瘦小的身軀。
直至夜幕深沉,星月高懸,他才起身,走到依舊在痛苦哀嚎的瞿諱身旁。
“我為什麼還是感知不到靈氣?”
麵對狗蛋的詢問,瞿諱極力壓抑住哀嚎聲,艱難道:“我說了,你並無修行之資,即便有功法也無法踏入修行路。”
狗蛋卻壓根不聽他的解釋,隻是道:“我準許你跪在夫子麵前恕罪,你也答應過我,帶我入仙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不能反悔。”
“我隻說傳你修行功法。”
“你給的功法可能是假的。”
瞿諱無心跟他掰扯,直接一指點在狗蛋眉心,刺目的光華後,他顫抖著收回了手。
“你腦海中多出來的,便是我畢生所得之功法,共計三萬八千九百六十一,你可以一個一個試。”
狗蛋這才滿意,直接盤坐在地,逐一閱覽起腦海中多出來的無儘功法。
三萬八千餘種功法,每篇功法短則上萬字,長則上百萬字,或許他一生都無法儘數閱儘,更彆提一種一種慢慢試了。
可他沒有放棄。
他有堅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