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窈書麵色更紅,趕緊解釋道:“太奶奶你、你誤會了,他不是……”
老太太當即麵色一變,拍了拍李窈書攙扶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什麼不是?你太奶奶活了這麼多年,彆的本事沒有,看人這塊還從來沒錯過,那孩子麵相正,心也正,是個好人。”
李窈書知道太奶奶誤會了她的意思,卻也不敢再繼續解釋了,隻是低聲說了句:“我知道。”
老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
……
今夜無風,月色怡人,明亮的燭火為庭院裡近百張紫檀雕花案幾披上霞光,整個前院亮如白晝。
案上錯落排開的琉璃盞盛著琥珀色瓊漿,青銅冰鑒裡鎮著冰裂紋瓷盤,瑪瑙碟中壘著水晶龍鳳糕,金絲籠屜飄出蟹黃湯包的鮮香。
除去玉盤珍饈外,每張案幾上還分彆配有文房四寶,若是在座的文人墨客飲酒作樂時忽有詩意,便可當場提下。
李府來客皆已入座,互相談樂,誰也沒有動筷。
“恭迎王夫子。”
“恭迎棋聖。”
不知是誰發現了自後院而來的王夫子等人,所有人當即齊聲歡迎。
“無須多禮,大家都坐。”
李雲柯隨便應付了一句後,便引著王夫子入座。
在他的刻意安排下,陸淵與李窈書僅一桌之隔。
安排好座位後,他端著自己倒滿酒的酒樽站了起來。
“今日……”
一番慷慨激昂又不帶絲毫感情的演講後,宴席正式開始。
李家眾人因離得近,都在與王夫子攀談,不時還有彆桌的客人前來向王夫子敬酒。
王夫子神色平靜,一一微微頷首致意,輕抿酒樽。
今日來李府的多是些文人墨客,打的什麼樣的心思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
因此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後,在場的諸位無不開始提筆,吟詩作對。
陸淵並未在意這場各領風騷的‘詩會’,他學著旁人的姿勢,單獨跪坐在桌前,有些好奇地擺弄著眼前從未見過的食物。
拿起筷子微微品嘗,又搖了搖頭。
就是造型奇特了些,味道還不如月嬌姐做的普通飯菜。
倒是這酒,他還從未品嘗過。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給自己倒了一杯。
微微抿了一口後便迅速將酒樽放下,眉頭皺起。
他想不通這麼難喝的東西為什麼在場的人都甘之如飴。
吃又吃不慣,喝又不好喝,百無聊賴之下,他開始擺弄起了酒杯。
杯中的酒雖然不甚美味,可杯中的月亮確實很美。
酒杯微微晃動時,杯中的月亮也隨之泛起陣陣漣漪。
他的這些怪異行為被距他僅有一桌之隔的李窈書用餘光儘收眼底。
李窈書也伸出玉指,輕輕彈了彈杯中美酒,月亮被水波蕩漾成了它從未有過的樣子。
她嘴角不自覺微微勾起。
‘果然很有趣呢。’
坐在她不遠處的李承元似乎發現了她的無聊之舉,於是輕輕放下手中酒杯,帶著儒雅的笑意道:“妹妹素來飽讀詩書,今日恰逢良辰美景,何不作詩一首?”
作詩?
李窈書本就不喜歡這種場合,自然是沒什麼雅興。
可她的餘光再次掃過陸淵時,卻又忽然有了作詩的衝動。
於是她順勢提筆,在純白的紙張之上寫下了四行娟秀而工整的詩句:
‘宴啟金樽玉液盈,高堂寶鼎篆蘭章
座中不識龍鱠味,獨抱冰壺映月光’
放下筆後,注視著餘光中依舊抱著酒杯賞玩月亮的陸淵,她沒忍住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