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夫子是誰?
敢於直言不諱地稱世人多是‘連自己心中之惡都不敢直視的廢物’。
有睥睨眾生之勢的她,又怎麼可能因此走這個形式?
“您這麼做,世間怕是會有不太好的流言。”李雲柯還是忍不住多了句嘴。
王夫子聞言嘴角卻是勾起了一絲輕蔑的笑意。
她並未回應這個問題,而是道“世人多愚昧,亂世求安穩,盛世要公平,卻鮮少有人去追問,安穩究竟是打出來的還是跪出來的,公平又究竟是彆人給的,還是自己給的。”
李雲柯聞言陷入沉思之中。
顯然,王夫子此舉的目的,絕不僅限於收徒本身,而是有更深的用意。
她著眼的,是世風。
她想借著這次收徒,以及自身的威望,正世間之風氣。
隻是這手段……未免太過盛氣淩人了一些。
“那他們幾人拜入你門下之事?”李雲柯又低聲追問了一句。
王夫子麵色平靜道“我私下定好了門生人選,這件事還請你幫忙,偷偷散布出去。”
直到聽到這句話,才完全坐實了李雲柯的猜測。
他目光複雜地看了王夫子一眼,同時心中也肅然起敬。
無論目的如何,如此行徑,必然會將其幾十年來積累的聲望儘數粉碎。
同時也會為陸淵幾人帶來難以想象的壓力。
他不知道王夫子具體的想法,卻也有些不忍。
“他們的名字也要散布出去?”
王夫子卻是搖了搖頭,道“不必,隻說人數即可,三個。”
李雲柯聞言稍微放下了心,這至少說明,在真正成為對方的門生之前,陸淵等人不會受到世人的口誅筆伐。
如此一來,他隻需要將夫子早已經私下定好了三位門生人選的消息散布……嗯?
“三個?”李雲柯有些愕然道。
王夫子微微頷首。
“老鄧頭不會去。”
李雲柯聞言偷偷看了看正在胡吃海喝的老鄧頭,倒也沒有太過驚訝。
以他對老鄧頭的了解,對方確實對這件事沒什麼興趣。
隻是,僅憑一麵之緣就能如此篤定,王夫子看人的本事著實是有些恐怖。
李雲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麵色有些古怪道“您前幾次與我對弈,是刻意留手了?”
王夫子笑而不語。
而這種不語,顯然是肯定的意思。
李雲柯也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想想也對,人生如棋,若他與王夫子身份互換,是萬萬不會做出今日這種決斷的。
他可以不在乎名利,卻遠沒有王夫子那種發自內心俯視眾生的底氣。
想著,他心中不由得再次歎了口氣。
王夫子這招下去,怕是世間要開始變天了。
世人多愚昧這件事,其實明眼人都知道。
可沒有人會點出來,相反,他們會用連哄帶騙的手段,把多數人捧到很高的位置。
因為這些人隻願意聽自己愛聽的。
而這位王夫子,偏偏就要揪住世人的耳朵,說說他們不愛聽的。
看似大逆不道,實則是刮骨療毒。
對公平的歪曲和無度追求,就是盛世的附骨之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