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哪怕事實是固定的,可詢問方法不同卻能得出與事實完全相反的另一個事實。
這中間就多了很多可操作的空間,往往會出現強加罪名給無辜之人的情況。
所以天官府僅僅實行了百年左右的問心之審便將其禁止了。
無法問心,對方的言行又滴水不漏。
龐鵠一時間陷入了兩難。
場麵一度陷入沉默之中。
而在這場沉默中,陸淵邁著虛弱的步子緩緩踏入院內。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的拳頭依舊緊握,可整個人從內到外散發出的都隻有無力之感。
眾人的沉默好像給了林俊飛無與倫比的自信。
他眼中露出張狂至極的笑意,嘴中卻滿是委屈道“既然我無罪,那大人總該為我做主了吧?”
說著,他摸了摸自己高高腫起的臉頰,又掀起衣物,向眾人展示那被李雲柯踢打後的淤青,道“您看,這些都是李雲柯毆打我的證據,我從始至終都沒有還手,還請大人做主!”
聽著他的話,龐鵠的眉頭皺得更深。
李雲柯打人這件事他在回溯時自然也看到了。
屬於是證據確鑿,這是無論如何都抵賴不掉的。
若是能坐實這位花花公子的罪名,打就打了,沒什麼。
若是他在現場,他也會忍不住打人。
可現在偏偏無法坐實對方的罪名,反而被對方捏著證據倒打一耙。
龐鵠內心無比憋屈!
他隻能轉移話題道“一碼歸一碼!先把命案斷了再說!”
“沒關係,在下不急,大人慢慢審問他們母子二人便是。”
林俊飛輕笑一聲。
隻是這笑聲在陸淵聽來是何等刺耳與諷刺。
罪魁禍首非但無罪,甚至還能倒打一耙。
他終於忍不住了,向龐鵠道“他害死了老鄧頭。”
龐鵠心煩意亂。
“我知道。”
陸淵又重複了一句“他害死了老鄧頭。”
“我知道我知道!”龐鵠也加大了音量。
陸淵又看了一眼院外如同雕塑一般定住的月嬌姐和躺在地上氣息全無的老鄧頭,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道“不能治他的罪嗎?”
龐鵠也被問煩了,不耐煩道“治罪需要證據!沒有證據拿什麼來治?”
原來即便是害死了彆人,隻要沒有留下證據,就是無罪……
林俊飛見陸淵這副傻樣,忍不住笑出了聲,帶著諷刺與嘲弄。
“那可不是,天官府治理天下,一直秉持著公平公正的原則,沒有證據怎麼能治我的罪呢?”
林俊飛嘲弄的話語讓陸淵拳頭握得更緊。
直至此刻他才知道,人心之惡不僅可以殺人,甚至足以免罪。
當善良對上邪惡,失敗的一定會是前者。
因為前者自縛手腳,而後者隻需要找到前者被束縛的地方,然後鑽進去……
可他不甘心,老鄧頭不該死。
他將目光投向了背著大龜殼一直沉默不語的青煜,沉聲問道“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罪魁禍首,沒有證據難道就抓不了他?”
林俊飛不屑一笑,看向青煜。
本以為對方會給出與龐鵠完全相同的回答,可沒想到青煜在瞥了身旁的李雲柯一眼後居然笑了起來。
他抬手,一道璀璨的光華化為圓形,將整個小院籠罩在內,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探查。
“今日在場的隻有你我幾人,我說人是誰殺的,就是誰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