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陸淵小心攙扶進車廂後，鄧月嬌又轉身對李承元叮囑道：“他現在身子很虛弱，不能受太大的顛簸，你駕車儘量慢一些。”/br李承元拍了拍胸脯，保證道：“放心吧，不會讓陸兄受到半分顛簸。”/br李窈書也向鄧月嬌告彆。/br“那，月嬌姐姐，我們啟程了？”/br“你們一定要照顧好陸淵。”/br“這是自然。”/br李窈書沿著鋪設好的階梯徐徐踱步而上，在陸淵身旁坐定，又掀開門簾，再次向鄧月嬌道彆道：“月嬌姐姐，我們走了！”/br“嗯，路上一定要慢些！”/br“放心吧！”/br李承元收拾好一切，坐在馬車前端，以極慢的速度駕車啟程。/br鄧月嬌一直站在院前，直到車架消失在視線儘頭才悶悶不樂地回到院中。/br李承元駕車，陸淵與李窈書二人擠在那小小的車廂中。/br她怎麼可能不多想。/br老鄧頭也被幾人此前的動靜弄醒了，他睡眼惺忪地推開房門，見到了獨自坐在院中，滿臉愁容的孫女。/br他奇怪道：“這是怎麼了？一大早愁眉苦臉的？”/br鄧月嬌搖了搖頭，美眸盯著院前的桃樹光禿禿的枝丫，歎氣道：“我在等春天。”/br春天？/br老鄧頭聞言先是一愣，可沒一會兒就猜到了自家孫女的心思。/br太平鎮有個習俗。/br關於姻緣。/br但需要等到春天。/br“春天啊……很快就會來了。”/br……/br不算太大的馬車悠哉遊哉地行駛在鄉野之間，速度很慢，比漫無目的閒逛之人的速度還要慢上些許。/br李承元動作隨意地將手臂架在膝蓋上，身子微微後傾，耳朵高高豎起，試圖隔著門簾聽清車廂內的一切動靜。/br車廂內的二人離得很近。/br近到陸淵的每一次呼吸都充斥著身旁少女散發出的淡淡幽香。/br沉默良久後，陸淵突兀詢問道：“女孩子都這麼香嗎？”/br“什麼？”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李窈書沒能聽清，她隔著麵紗有些疑惑地望向陸淵。/br陸淵將剛剛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br這一次李窈書聽清楚了，她的雙頰被淡淡的紅霞暈染，即便隔著麵紗，都有些不敢直視陸淵。/br可她很快就強行壓下了心頭羞怯，鼓足了勇氣，用儘量平常的語氣反問道：“為什麼這樣問？”/br“你很香。”/br陸淵簡單的三個字讓李窈書麵色更紅，可心中除了羞怯外，更多的卻是歡喜。/br沒有女孩子不喜歡被心上人誇獎。/br尤其是陸淵不諳世事，不知禮節，所以字字句句都出於真心。/br李窈書動作輕緩地從腰間取下了一隻香囊，將其遞到陸淵的鼻尖前。/br“你聞聞，是不是這種香味？”/br陸淵鼻尖聳動，確實聞到了更為濃鬱的香味，他點了點頭道：“對，你身上就是這種香味，這是什麼？”/br李窈書將香囊收回，柔聲解釋道：“這是香囊，裡麵裝的都是各種精製而成的香料，香味持久而不刺鼻，很多女子都喜歡佩戴。”/br“是因為佩戴了香囊才這麼香的嗎？”/br“嗯。”/br陸淵又想到了什麼，有些奇怪道：“月嬌姐沒有這種香囊，為什麼我偶爾貼近她的時候，也能聞到淡淡的香味？”/br見陸淵提到鄧月嬌，李窈書心中的歡喜之情被衝淡了幾分。/br可她並未因此而情緒低落。/br陸淵與鄧月嬌朝夕相處，偶爾有些親密的動作在所難免。/br“其實……也有一些女子生來就帶著香味的，人們稱之為體香，月嬌姐姐她可能就是這種吧？”/br李窈書隻向陸淵講了一個常見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她刻意沒說。/br傳聞，與喜歡的人相處時，無論男女，都會散發出一種隻有彼此才能聞到的香味。/br當然，這種‘喜歡’並非是真正的喜歡，隻是身體的本能，身體自作主張散發香味吸引麵前之人。/br陸淵若有所思道：“你沒有體香，所以才要佩戴香囊？”/br這句話殺傷力極大。/br以至於讓李窈書整個人呆立半晌，胸前微微起伏。/br一直柔弱淑女的李窈書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惱意。/br“不是的！”/br李窈書反駁的聲音不算大，可那隻是與常人比較，若與此前的她相比，聲調已經拔高了很多。/br兩人的對話被車廂外一直默默偷聽的李承元儘數聽在耳中。/br原本他還為陸淵誇李窈書香感到異常佩服。/br這種話，換作是他，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br可這種佩服沒持續多久就被徹底打破。/br‘你沒有體香，所以才要佩戴香囊’？/br陸兄！實話也未必要實說啊！/br在聽到自家妹妹那明顯有些氣急敗壞的反駁後，李承元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以免笑出聲。/br其實這句反駁的話說出口後，李窈書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br她有些驚慌地瞥了陸淵一眼，見其麵色沒有什麼異常，隻有些許疑惑以後她才放下心來。/br她偷偷順了口氣，而後才語氣平緩地解釋道：“一般而言，人是聞不到自己的體香的，所以才會佩戴香囊，而且體香是什麼味道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但是香囊可以。”/br說到這，她隔著麵紗再次瞟了陸淵一眼，小聲道：“其實……我也是有體香的。”/br陸淵點了點頭，不再說話。/br李窈書已經將這個問題解釋得很清楚了，他也就沒必要再問。/br原本以李窈書的聰明才智，不可能猜不出陸淵此刻真實的想法。/br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與發生在旁人身上，是完全不同的。/br此刻的她，心中都是焦急與惱火，隻以為陸淵的沉默是‘不想與她爭’的敷衍。/br於是她將腰間的香囊扯下，掀開車廂的窗簾將之丟了出去。/br而後她挪動了身子，又向陸淵靠近了幾分，兩人的衣襟已經貼在了一起。/br可李窈書並未就此止住，而是坐直了身軀，將上半身往陸淵身上靠去。/br隨後摘去自己的麵紗，露出了了那滿麵桃紅的絕世容顏，用那雙始終帶著三分薄霧的美眸直直地盯著近在咫尺的陸淵。/br聲音嬌柔中透著幾分委屈道：“你聞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