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達皺眉“誰叫馬伯?灑家打殺的人多了去了,哪裡記得每個人的名字!”
左不悔推動輪椅,走到馬車前,抬頭看著這具如虎豹般的野獸軀體,又看了看魯達的雙拳,似乎印證了什麼,心中驚悚不已,失神良久。
軍旗上的那具屍首,雖然已經殘缺,少了半邊身子,疑似被某種外物所傷。
但致命傷,分明是那被打得腦漿血肉混雜的頭顱!
是被人,一拳拳,生生錘死的!
區區提轄官,竟有如此神力?!
左不悔,不敢再想!
佘津負手而立,看著魯達的身影,有些感慨,
“便是掛在軍旗上的那個道人,喚作馬伯,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岷山妖道。”
“什麼?!”
魯達頓時驚了。
“灑家打殺的那玩意兒,就是折辱千百將士抬不起頭的妖道?”
魯達翻身下了馬車,伸手推開人群,大步走到軍旗下,抬頭翻來覆去的看著這具屍體,嘖嘖稱奇。
灑家還沒修成【劄青遊蠱術】這一底牌呢!
怎麼就被我錘死了?!
也忒不儘興了!
看著魯達這比自己等人還要震驚的麵龐,佘津不由得苦笑連連。
引得知府、武德司、小種經略相公府如臨大敵,視之如虎狼的馬伯,最終卻稀裡糊塗的死在一名糧草雜官手中。
真是荒唐啊!
最關鍵是,這魯達單槍匹馬,殺了煉氣士馬伯。
那他的實力……
莫非也是修行者?!
佘津瞬間神色肅然起來。
軍旗下,魯達突然回頭道,
“那妖道已死,這次搜山剿滅的任務,也算終結了吧?”
這些‘主力軍’突然出現在此地,魯達隻是稍稍思索了下,便明白了過來。
無非是些兵不厭詐、掩人耳目的計謀罷了。
魯達從軍多年,見得多了。
佘津和單曉葉對視一眼,道,
“差不多,首惡已除,剩餘的響馬也就並無大患了。”
“實際上,我等已經衝破了寮齋,斬殺無數響馬,隻有些殘兵敗將逃入密林中了。”
魯達點點頭“那就是說……我等押送糧草的任務,也完成了?”
佘津笑了笑“自然。還請魯兄稍後隨我們一起回城,我立刻傳信,讓城中布置凱旋儀,列馬舉旗在郊外迎接。”
佘津乃武德司的,跟知府是平行的暴力機構。
並不知曉知府那些人的勾當,也不清楚馬伯隻是‘考績’,所以此刻倒是真心實意,想為魯達操辦賀禮。
畢竟武德司,以‘武’為‘德’。
隻要你拳頭大,便是道德高尚之人,受人敬畏。
魯達聞言,看了看天色。
隻見天光微熹,可見霧雨坑外,有青山重疊成影,不知其多遠,與晨霧交織半隱半遮,恰似白中一點綠。
而在渭州城的方向,卻已有一輪金烏高懸,照耀四方,金輝萬丈。
今日的渭州城,似乎是個大晴天。
魯達搖了搖頭“不必了,此間事了,不如歸去。灑家回城矣!”
娘子這些時間操持租賃藥鋪之事,又逢連日高溫,灼不可耐,體內傷勢未愈,也不知被曬到沒有。
灑家可得回家給娘子打傘避暑才是。
魯達縱身一躍,便回到馬車中,快速收拾行李,將‘方圓徑寸’貼身帶好,紵絲戰袍衣袂飄飄間,便已騎上一匹戰馬。
震腿勒繩,戰馬嘶鳴一聲,便掠出糧草隊,朝渭州城而去。
“這……”
佘津等人張了張嘴,看著魯達策馬離去的背影。
即疑惑,又感慨。
視聲名如糞土。
魯達,真非常人也!
而在人群中,張興愣愣的站在原地,埋頭看著自己還沾有血跡的手。
怪不得剛才魯達兄看自己的目光如此奇怪。
我居然,鞭屍仙人軀,用鐵鉤穿過那妖道的琵琶骨,掛屍懸首以祭旗?!
張興神情激動,
“益德祖宗,您的第三十世孫,興兒我……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