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業卻搖頭說:“蘇姑娘,魔頭的錯,何必攬在自己身上。郡主一心求死,神仙難救。
“再說,我不是你的師門後輩,也不是懵懂無知的小孩。我是修行之人,雖然修為境界低了些,但你我平輩論交,生死在我,怪不到蘇姑娘頭上。”
蘇純一沉思片刻,卻疑惑道:“先生所言有理,但師父教我,修行者需行俠仗義,為天下苦難人鳴不平,不可恣意妄為欺淩弱小,不可魯莽行事連累無辜。凡人苦弱,修行人若不謹慎,便是千萬人生死之難。
“既然是我拜托先生為我查案,那你的安危自然與我有關。”
陳業聽得一臉懵,清河劍派是這種規矩?
正得有點過分,甚至有點發邪了?
按照常理,陳業應該讚同蘇純一的話,將這個人情吃下,要是再多謙虛幾句,保證這位蘇姑娘心懷愧疚,好處自然不少。
但陳業卻說:“蘇姑娘,清河劍派心懷天下,自然值得敬佩。清河劍派門規如此,我一個外人也並無質疑的立場。但我在我看來,行俠仗義也需要先理清前因,才能去考慮後果。我本可抽身離去,是我選擇冒險對付那奪舍的魔頭。
“如此一來,前因在我,與你無關。就算被那魔頭害了,我也隻能怪自己魯莽,怪不到你的頭上。”
經曆此事,陳業更加注重因果。
理清因果能讓許多複雜事情變得簡單明了,蘇純一便是分不清“我樂意”與“我應該”,長此以往,怕是容易有心魔。
不過陳業也隻能點到即止,畢竟蘇純一修為比他高出許多,再多說的話就顯得過於自大了。
蘇純一卻是認真聽完陳業的話,然後點頭道:“多謝先生為我解惑,這次出門曆練能遇到先生,乃人生最大幸事。”
這話說得陳業都有點不好意思了,畢竟他才是占便宜的那個。
謙虛幾句之後,兩人都陷入沉默,兩人都明白,是時候聊那個都不願意提起的話題。
最後還是蘇純一先開了口:“崔縣之事已了,先生往後有何打算?”
是啊,兩人合作隻為崔縣強征童男童女之事,如今解決了,便是分彆之時。
陳業略有些不舍,但還是說:“我一介散修,能有什麼打算。氣海凝聚,下一步自然就是壯大氣海,儘快進入罡煞境。”
隻可惜這個境界沒什麼丹藥管用,關鍵是功法。
高門大派都有加快氣海壯大的秘術,但都是絕不外傳的寶貝。陳業隻能靠自己摸索,看能不能自創一門功法,除此之外便是提前收集沾染罡煞之物,為煉體做些準備。
這意味著陳業需要遠離凡塵,進入那些真正的危險之地。
蘇純一也知道這是正理,但心中總是有幾分不舍,忍不住問道:“若是先生有意,或許我可以向掌門推薦你加入清河劍派。掌門對先生也是讚譽有加,還命我傳話,先生所傳秘術事關重大,清河劍派願以法寶作為謝禮。”
“貴派掌門聽說我的事了?”
陳業倒吸一口涼氣,自己的名字都傳到那位天下第一的耳朵裡,這著實有些嚇人。
一般的散修若是聽說這事,隻會高興得多添幾年的壽元,陳業卻是心驚膽戰。
自己的底子可不夠清白,騙騙蘇純一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可以,這位天下第一人不知道殺了多少魔頭,想騙他就是嫌命長了。
至於清河劍派的謝禮,陳業也並不是很心動。
光是蘇純一送的劍匣他都用不好,修為就是最大的麻煩,真給他一柄飛劍也用不了的。他寧願要換些丹藥,儘快提升修為。
不過這事不著急,可以慢慢商量。
“蘇姑娘好意,我受之有愧。隻可惜我沒辦法遵守清河劍派的門規,在我眼中,除魔衛道隻是順帶,我求的還是長生,隻怕沒過幾天就要被清理門戶了。”
蘇純一略有些失望,但她也明白門派規矩森嚴,天下沒幾個修士能受得了,否則清河劍派的弟子也不會如此稀少了。
但今日一彆,恐怕難有再見之日。
似是看出蘇純一心中所想,陳業便對她說:“不過,分彆之前,我還要求蘇姑娘一件事。”
蘇純一眼睛亮起,連忙問道:“先生請講。”
“那名叫江時月的小魔頭跑了,此人也是作惡多端。所謂除惡務儘,我想請蘇姑娘你幫忙找到這個魔頭,隻有將他殺了,崔縣之事才算是完美解決。”
蘇純一麵露微笑,對陳業說:“先生所言有理,這一次,我不會再讓先生孤身犯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