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老不是說赤炎鶴能守住東翼？“白長老的煙鬥在雲端敲出悶雷，蒼老聲音裡壓著怒意。
莫羽抬眼望去，本該鎮守陣眼的赤炎鶴正在藥園上空盤旋，將魔修故意拋來的毒丹儘數燒毀——那些毒霧分明是衝著靈草去的。
少年突然懂了什麼，禦獸之瞳掃過戰場。
果然看見林師兄帶著七八個內門弟子，正將魔修往藏書閣方向引。
他們腰間的傳訊玉牌本該閃著藍光，此刻卻像蒙了層灰霧。
“坎水玄武，起！“
莫羽並指劃過眉心，鎏金紋路順著脖頸蔓延到心口。
深潭中的玄龜感應召喚破水而出，龜甲上纏繞的玄蛇張口吞下三道血色雷霆。
當護山大陣的裂紋開始緩慢愈合時，少年突然悶哼一聲，蝕天幻龍的虛影竟黯淡了三分。
“莫師兄！“婉兒尖叫著甩出素紗綾。
銀蝶簪射出的毒針將偷襲者釘在龜甲上，她趁機把個渾身是血的弟子拖到玄龜腹下。
少女仰頭望著操縱群獸的英挺身影，突然被飛濺的毒血糊了眼睛——這次是真的哭了。
西南角槐樹突然無風自動。
魔影把第十二個血色鈴鐺嵌進樹皮，看著鈴鐺表麵浮現的怨靈麵孔，他伸出猩紅舌尖舔了舔尖牙。
雙頭蜈蚣順著他的黑袍爬到肩頭，毒牙刺入脖頸時激得他渾身戰栗。
“該收網了。“他笑著捏碎傳訊玉簡，十二道血光衝天而起。
那些潰逃的魔修突然僵在原地，脖頸處的鎮魂鎖迸發黑芒，竟化作血肉傀儡反撲回來。
莫羽剛用龍爪虛影撕開個傀儡，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破空聲。
三十七隻靈獸同時發出預警嘶吼，他旋身時禦獸之瞳差點撞上孫長老的赤炎鶴——那畜生噴出的火球擦著他鬢發飛過，將偷襲的傀儡燒成焦炭。
“年輕人心浮氣躁。“孫長老拂袖收回靈鶴，布滿皺紋的眼角抽動著，“護山大陣修補豈能依賴畜牲？“他說話間故意用煙杆敲打陣眼石柱，剛成型的玄武虛影頓時泛起漣漪。
莫璃的冰晶八卦陣突然震顫不休。
她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入卦象，轉頭卻見林師兄帶著人且戰且退，不知不覺竟讓出大陣生門。
少女急得扯斷腰間玉佩，碎玉化作青光沒入莫羽後心。
“他們在逼你耗儘精神力！“傳音入密帶著哭腔。
莫羽恍惚看見莫璃發間的碧玉簪出現裂紋，她周身的雨霧都凝成冰晶芍藥，分明是強行提升功法的征兆。
少年突然長嘯一聲，蝕天幻龍脫離右臂衝天而起。
龍吟震得暴雨倒卷，所有靈獸眼瞳都染上鎏金色。
青鱗蟒絞碎最後一個血肉傀儡時，玄龜突然人立而起，龜甲上的八卦圖與莫璃的冰晶陣完美重合。
“給我半刻鐘！“
莫羽朝莫璃的方向大喊，指尖金芒暴漲。
所有靈獸突然放棄防守，如洪流般撲向魔影所在的西南角。
雪魄雕的冰刃、雷紋豹的電光、青鱗蟒的毒霧在雨幕中交織成金網，所過之處連血雨都被蒸成赤霧。
魔影冷笑著後撤半步，袖中雙頭蜈蚣突然膨脹成巨蟒大小。
當第一個毒牙即將碰到雷紋豹時，他忽然聽見頭頂傳來龜甲摩擦聲——那玄龜竟不知何時挪到槐樹上空，玄蛇口中正含著莫璃的冰晶芍藥。
“爆！“
莫羽和莫璃同時掐訣。
冰火交織的光柱貫穿天地，十二個血色鈴鐺在魔影袖中齊齊炸裂。
當眾人被強光刺得睜不開眼時，少年突然踉蹌著單膝跪地，禦獸之瞳流下的金血在青磚上燙出焦痕。
白長老的煙鬥聲恰在此時響徹雲霄。
殘餘魔修如潮水般退去，護山大陣終於完全閉合。
莫璃提著染血的裙擺奔來時，看見少年用最後力氣將蝕天幻龍收回腕間，龍鱗擦過她掌心，燙得心尖發顫。
“下次再逞強，我就用冰魄針紮你湧泉穴。“她紅著眼圈給莫羽喂丹藥，指尖拂過他眉心消退的鎏金紋。
少年順勢握住她手腕，尚未開口，突然被東南角傳來的驚呼打斷。
婉兒捧著碎裂的銀蝶簪呆立雨中，她腳邊躺著個被毒霧腐蝕的弟子。
林師兄正跟孫長老低聲說著什麼，兩人目光掃過相握的雙手，陰鷙笑意比魔影的血鈴鐺還刺眼。
莫羽撐著莫璃的肩頭起身，玄龜化作流光沒入他丹田時，突然聽見深潭傳來異動。
某種比鎮魂鎖更陰冷的氣息順著雨水滲入皮膚，禦獸之瞳不受控製地浮現，映出西南角槐樹下正在重組的血色陣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