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玉髓表麵浮現出細密裂紋，竟透出與禦獸之瞳同源的青光。“掌櫃的莫不是忘了？“他屈指叩擊桌麵，裂紋中滲出縷縷紫霧，“用蝕天幻龍蛻皮煉製的儲物匣，可是會在子時反噬的。“
李掌櫃額角的汗珠終於滾落，金算盤上的翡翠珠串叮叮當當亂顫。
他身後博古架突然傳出冰玉碎裂聲，那隻融化的玉匣裡探出半截晶瑩觸須，朝著莫羽的方向瘋狂扭動。
“幻月靈草三株，玄冰精石五斤。“老掌櫃咬牙切齒地扯斷兩縷山羊須，“七日後子時，帶不齊材料就等著給靈晶玉髓收屍！“
暮色浸染的仙市長街，莫羽摩挲著腰間噬金蟻後的靈獸袋。
方才踏出奇珍閣時，莫璃悄悄往他掌心塞了顆冰晶，此刻正化作水霧勾勒出某種地圖紋路——是她用冰魄靈力記下的黑風堂暗哨分布。
“公子留步！“灰衣少年捧著青瓷碗從餛飩攤追來，碗底沉澱的蔥花隨奔跑晃出古怪圖案。
莫羽瞳孔微縮，那分明是青羽門用來示警的暗碼。
店小二喘著氣將竹製食盒塞給莫璃：“姑娘方才落下的蜜餞。“盒蓋內側粘著片枯萎的幻影紗，墨跡勾勒著仙市西南角的建築群。
莫羽指尖撫過紗麵，禦獸之瞳映出隱藏的靈力軌跡——是地下暗河的流向圖。
“多謝小二哥。“莫璃忽然踮腳為少年拂去肩頭落葉，冰晶靈力順著指尖沒入他後頸。
少年渾身微顫，瞳孔泛起淡藍光華，轉瞬即逝。
這是青羽門獨有的清心咒，能暫時抵禦惑心術。
暗巷陰影裡，黑風正用狼首玉佩摩挲著下巴。
他腳下匍匐的影犬突然低吼，青石板映出莫羽腰間靈獸袋的輪廓正在扭曲變形——那是噬金蟻後感應到殺氣的躁動。
“跟著那灰老鼠。“黑風彈指將半塊靈石射入餛飩攤的湯鍋，滾燙的湯汁濺在店小二褲腳，卻被他腰間突然亮起的冰紋擋開。
莫璃挽著莫羽胳膊的手指微微收緊，兩人發梢交纏處閃過細碎冰晶，在暮色裡恍若銀河碎屑。
當第一盞琉璃盞在簷角亮起時，莫羽正蹲在胭脂鋪前挑選玉簪。
紅珊瑚珠串後，老板娘腕間的銀鐲與他的禦獸之瞳同時輕顫——這是禦獸師之間傳遞訊息的共鳴。
“公子好眼光。“老板娘將纏著銀絲的檀木盒推過來，盒蓋開合間露出半截幻月靈草的葉片，“城南有座會跑的茶樓，每逢月蝕之夜，簷角會垂下用玄冰精石磨成的風鈴。“
莫璃突然拽了拽莫羽的袖口。
她發間的冰魄蠶不知何時爬到耳墜上，正朝著街尾糖畫攤子吐出霜霧。
那攤主舀糖漿的銅勺柄端，赫然刻著黑風堂的狼首圖騰。
“勞煩包起來。“莫羽將玉簪斜插進莫璃雲鬢，簪頭垂下的流蘇恰好遮住她急速翕動的唇形——她在用青羽門秘術傳音：“三個築基初期，東南茶樓二層。“
噬金蟻後突然在靈獸袋裡劇烈震顫，莫羽順勢攬住莫璃的腰往側邊閃避。
三枚淬毒的追魂釘擦著發梢釘入青石板，釘尾纏繞的黑霧凝成猙獰狼首。
糖畫攤子的銅勺猛地炸開，滾燙的糖漿在空中凝成血色狼群。
“閉眼。“莫羽單手結印，禦獸之瞳迸發的青光刺破暮色。
所有糖漿狼群突然調轉方向，撲向茶樓窗縫裡探出的半截刀鋒——那是他早在進仙市時，就讓藍尾鬆鼠藏在梁柱間的幻形符起了作用。
混亂中，灰衣少年突然從綢緞莊衝出，懷裡的布匹散開成漫天流雲。
莫璃指尖彈射的冰晶在布料間折射出七彩虹光，等黑風堂眾人揮散迷霧，原地隻餘下個正在融化的糖人，糖人掌心托著片銀甲蟲翼拚成的嘲諷笑臉。
“今夜戌時三刻...“莫羽捏碎袖中暗藏的傳訊玉簡，玄龜甲片映出的讖文突然多了道水波紋。
他望著西南角逐漸亮起的千盞明燈，那裡有座朱漆樓閣正被三十六隻仙鶴托著緩緩升空——每隻鶴喙都銜著月光凝成的鎖鏈。
莫璃忽然將冰涼的手掌貼在他腕間，兩人相觸的皮膚上浮現出交織的靈紋。
她藏在廣袖下的幻影紗微微發燙，紗麵上漸漸顯露出地下暗河某處漩渦的圖案，漩渦中心漂浮著半枚殘缺的玉玨——那形狀，正與李掌櫃金算盤上的凹槽完美契合。